这一夜,朱佑樘在床上辗转反侧。周太后所说的他都听了,却没怎么听懂。
皇帝难道不应该是高高在上,言出法随的孙在吗?只要一句话,生杀予夺,无所不可。往日里读书时总有些不明白那些被篡位的皇帝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刘健谢迁他们在上课时也曾与他说起过这些无道昏君的所为,可大多时候只是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为答案延展开来,在他们的口中,只要“无道”那便是昏君,而昏君,便会失其位,为天下所弃。
但在今晚,周太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皇党”这个词。
奸党是奸臣一党,清流是清官一党,阉党是太监一党,那皇党又是什么呢?
“小成子,你知道皇党是什么吗?皇帝也要结党?怎么结啊?”寝宫之中床边只有一个姜成在伺候着,朱佑樘的疑问也只能问他,彼此相伴的这些日子关系也亲近了许多,所以朱佑樘想到了开口也就问了,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中蕴藏着怎样的诛心之意。
“小成子?小成子?”没有回应,朱佑樘坐了起来又唤了两声,屋外随即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奴婢刘瑾,叩见陛下。”
“刘瑾?”朱佑樘愣了一下:“姜成呢?”
“姜公公出恭(上厕所)去了,让奴婢顶一会儿。”刘瑾跪在地上抬起头:“陛下可是口渴了吗?”
“哦哦,这样啊。”朱佑樘摆摆手:“没事,只是心里有个问题想问问他,问你你也不知道,既然他不在就算了。”
“是,那奴婢就在屋外候着,陛下您有什么随时叫奴婢就是。”刘瑾磕了个头,站起身来躬着身子倒退着往屋外走。
这也是宫里的规矩,君王在前臣子奴婢不可背对而走,否则便是不敬。
“等等!”
“陛下?”
朱佑樘疑惑道:“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委委屈屈的。”
“没什么陛下,只是奴婢不能为陛下分忧,所以,所以。”说话间这刘瑾竟然就啜泣了起来,这还真不是假哭,眼看着几滴眼泪掉在了地上啪嗒作响。
“这,这,不不不,哎呀。”朱佑樘直接下床走到地上:“你,你快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朕,朕。。。”
虽然是皇帝,可年纪终究还小,在这副精湛的演技下顿时败落下来,再有他也是这群太监宫女们养大的,心中对他们本就亲近,绝没有任何主仆样的疏远,一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哎呀,朕,朕就是,朕就是想问问何为皇党,你又不懂,自然帮不上忙,怎么还哭上了,朕。。。”
“陛下是问皇党之事?”刘瑾抬起头来,这片刻的功夫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段竟然将自己两个耗子眼揉的核桃般肿大,一时更是让朱佑樘心中不忍。
“是啊,难道你知道?”朱佑樘眨眨眼,一时有些发懵。
“陛下,奴婢读书不多,不过入宫前曾听市井里的说书先生说,皇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