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柱半夜把李玄从床上叫起来,说是大事,确实是大事,李玄虽然身体上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也明白其中的轻重缓急。可楚橘传话回来让李玄和曾柱去邀月楼见他,也说有大事相商,这其中的意味就有些不对了。
楚橘身为东厂第二司的总管,说有大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什么样的大事不能回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大事一定要李玄和曾柱去邀月楼见他?
曾柱倒也罢了,自小到大的交情摆在那里,哪怕只是一个恶趣味的玩笑曾柱最多也就是照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两脚也就算了,可是李玄不同。哪怕这些年彼此的关系缓和了些,他也一定知道,李玄的行止只有两处,东厂和皇宫,除了这两个地方他轻易是不会再去其他地方露面,尤其是邀月楼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对外的说法,私底下曾柱和楚橘也明白,这是一个失去了双腿的人心底不愿意承认的自卑。
这份自卑不会因为李玄东厂督主的身份而减少,反而会被愈发的扩大。
去吗?
李玄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邀月楼在京城中算不得第一等的酒楼,却也是上品所在,如果要最贴切的形容,那大概就是六部尚书们不会来,而四五品的六部员外郎经常光顾的级别。楚橘也曾与曾柱提起过这邀月楼,说这里的海味儿席是一绝,尤其是里边儿的海参,不入味儿的东西也不知道厨子是怎么摆弄的,吃起来竟有一股浓郁的肉味儿。
嘭的一声爆响,一楼大堂里还在流连的酒客老饕们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起头向二楼看去,随后就迎上了围栏处两个凶神恶煞的番子的锐利目光以及明晃晃的刀剑:“看什么看,吃你们的!”
屋子里,李玄用一块儿白巾子擦拭着手上沾染的油腻,面前的大桌碎了一个窟窿,上边儿的菜肴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气氛略显着有些尴尬,曾柱皱着眉头看楚橘,楚橘一脸便秘的神色,想说什么有没法说,不想说又委屈,委屈又不能说,这一脸的纠结尴尬到了最后也只是讪讪的几句:“确实挺好吃的,一直想让你们尝尝,尝尝。。。”
“是咱家失态了,楚总管见谅则个。”李玄随手把白巾子扔在地上,脸上的冷色转而化作一个微笑,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海参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嗯,味道确实不错,堪称上品,论吃,楚总管也确实算的各种大家了。”
“督主。。。”曾柱开口想帮着打个圆场,李玄摇摇头:“无妨,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楚总管也是为了你我好。说起来前几日咱们还有些争执,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家也敬二位一杯,于公于私,咱们三人都该是同路之人,不可坏了情谊。”
说着话李玄举起酒杯:“来,咱们满饮此杯。”
“正当如此。”
“督主大量。”
曾柱和楚橘也举起杯,三人满饮,颇有些一笑泯而愁的潇洒。
李玄笑了笑,放下酒杯:“其实本来也有事要与你商量,想着等你回来一起说,不想就被你给拉了过来。
也好,谈话说事哪里都是地方,这里酒菜丰盛倒比咱们东厂要好些,也热闹些,那就在这里一起说了吧。曾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