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在台下看许春秋舞剑,突然间好像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国民偶像》的时候,许春秋的那一曲《刀马旦》直直的唱到了人心坎儿里。
不光是因为那些花哨的技巧,也不全是因为那个惊艳的空翻。
她回忆起那首歌的歌词——
「耍花枪,比谁都漂亮」
「接着唱一段,虞姬和霸王」
可不是吗,许春秋是真的懂得什么是“耍花枪”,是真的唱得那歌词中的“虞姬和霸王”。
她仰头看着,看着,面颊上好像也被她的剑气扫到,凉飕飕的。剑锋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震得她一时之间,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一长串剑舞下来,她停住身姿,继续又唱了起来——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那气息悠长稳定,半点也看不出来她竟然是舞了那样一长段剑舞之后所作的,清越撩人得好像要捅破了云霄天际一般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舞毕唱毕,只见她执着那一柄鸳鸯剑架在颈侧,她演的是虞姬自刎于前,可是却好似让人脑海中浮现出来霸王捶胸顿足的场景,那些缺失的细节不自觉的涌现进人的脑海里,竟然自顾自的给补全了。
傅老爷子看着,只觉得眼眶发热,一抹竟然湿漉漉的,那热泪不受控制的扑簌簌掉下来,他看着许春秋盈盈立在台上,就好像看到了京戏最鼎盛的时候。
一时之间,他竟然觉得,在京戏红遍大江南北的民国时候,最当红的角儿,大抵也就不过如此吧。
傅南寻坐在旁侧的乐班子里拉琴,琴弓颤动着,手指下隔着薄薄的茧子按住琴弦,可是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朝着台上的方向看,他手底下拉着,视线却不自觉的描摹起暖黄灯光下许春秋的身形。
那鸳鸯宝剑的粼粼剑光直挺挺的闯进他的眼里,他描着、摹着、拉着、奏着,一时间好像魂儿也被那台上的虞姬牵走了,只剩下躯体把着琴弓,机械的拉着,他竟看得痴了。
《如琢如磨》那边跟过来的导演和摄影师看了许春秋这一段戏,一个个的激动得面上发红,好像已经设计好了节目播出以后的爆点,他们趁着许春秋站在戏台子上的功夫左右游弋着,一口气拍够了本,心满意足的回了,心中想的全都是不虚此行。
送走了节目组,傅老爷子又单独把许春秋叫到了二楼来。
“原本我是想要收你为徒的。”老爷子摸着下巴笑了下,好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可是听了你这一番《霸王别姬》,我倒是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做你的师父。”
师徒是做不得了,可是傅老爷子又着实是想要把许春秋留在傅家楼,思来想去,不知道从脑海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又把傅南寻找了出来,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还有点用处似的,推销一样对许春秋说道,“你看我那孙子怎么样?”
他竟然开始胡乱点起了鸳鸯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