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方便找一下许春秋吗?”
傅南寻礼节性的提着慰问品上门,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奔向《锦瑟》剧组来找许春秋。
工作人员闻言很快反应过来:“您是来探班的是吧,请稍等一下,小许老师还没有下戏。”
傅南寻远远的看着许春秋穿着王昭君的戏服,站在剧组搭建的戏台子上,图子肃低头看着摄像机里刚刚拍下的画面,接着止不住的朝她比拇指。
娱乐圈与梨园行,想要两者兼得是那么的难,可是她怎么就能平衡得那么轻松呢,他默默地想。
图子肃比了一个“OK”的手势,许春秋显然松了一口气,很快有一个工作人员迎上去,低声和她说了什么,她四下环顾了一下,朝傅南寻的方向点了点头。
刚才的那个工作人员又回来了:“小许老师说请您稍等一下,她很快就把戏装卸掉。”
约摸十多分钟以后,许春秋换下戏服,套上一件宽大的连帽衫出来了。
她洗掉了戏妆,眼皮上还残留着一点点没有来得急卸干净的油彩,下半张脸藏在口罩下面。
她通透的目光在傅南寻的脸上打了个转,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在剧组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他们在剧组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落座,挑了个隐秘性好的靠窗位置,桌上摆着两杯飘着袅袅热气的咖啡,墙上的挂钟一左一右的摆着,店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香味。
许春秋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咖啡味道的空气,她放松了肩膀,微微一笑说道:“我猜到这些日子你会感觉到迷茫了。”
她低头浅浅的啜了一口:“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找我商量。”
傅南寻没有动眼前的饮品,有些疑惑地道:“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傅家楼乱了对不对,所有人都想往外跑,想做演员做歌手,像你一样被万众瞩目,轻轻松松就挣来了钱,对不对?”
她说的一点不错。
“我爷爷和你说过了?”傅南寻狐疑道。
“没有,”许春秋摇一摇头,“不过大致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我都知道,做艺人这条路实际上并不比做京剧演员来得轻松。”许春秋娓娓道来,“无时无刻不在头顶上的压力,无孔不入的私生饭,你做的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被无限的扩大,被成千上万的人拿来议论。”
“他们只看得到你站在台上轻轻松松的举着麦克风唱RAP,只看得到你的粉丝在台下声嘶力竭的说‘我爱你’,看你赚钱、名利兼收,却看不到你背地里吃的那些苦头。”
“不过平心而论,做艺人却是要比做京剧演员容易出头。”
“可是……”傅南寻双手交叠,话却并没有一口气说完。
“可是因为老爷子为了你开了这个口子,戏园子里的人都跑了?”
就像她在民国时候,在玉华班里唱不下去的姑娘们翻墙到隔壁的花满楼那样,许春秋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我爷爷最看重的那个入室弟子,她从小就住在我们家,和我同吃同住,我爷爷把她就当成是自己的孙女在疼,可是她还是走了,走了和我一样的路……现在班子里差不多只剩下一半人了,他们要做网红、做明星,这辈子都不愿意再靠戏吃饭了。”
“傅家楼要垮了。”他颤抖着声音说。
许春秋的语气却平静无波:“所以你觉得傅家楼如果垮台,原因都在你?”
傅南寻痛苦的点一点头,他快要被自责的浪潮吞没了。
许春秋笑了:“他们确实是因为你的复出而离开戏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