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为什么昏迷不醒你信吗?”
“你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陆长卿警惕地道。
老人捋一捋斑白的胡须:“不就是那个顶有名的角儿,许春秋。”
大半个北平都在传玉华班的红伶许春秋现在昏迷不醒,正养在他的府上。
可是除了他,还有这座别院里贴身照顾许春秋的几个佣人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她住在这座院子里,连他妹妹陆瑾都不知道。
陆长卿冷眼去睨一旁的周叔,怀疑是他走漏了风声。
周叔紧张得头上的汗都要掉下来了,连连替自己辩解道:“小许老板在这里养伤的消息绝对没有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个我敢打包票。”
只听老人又道:“她身上没有外伤,不知道为什么人却始终醒不过来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药了。”
陆长卿呼吸一窒,老人知道他说中了。
许春秋的病情疑似肺炎链球菌感染,可是又不完全是,西洋大夫说她得的这个病很怪,即便是身体痊愈了也不能保证人一定能醒过来,中医大夫更是直接表示药石无医,可以直接准备后事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控制住她肺部的感染情况,可是盘尼西林偏偏又是管制药。
这些是连周叔都不知道的。
陆长卿越发摸不透老人的来历,他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样详尽的信息的?
他微微侧过身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先进屋坐下来再说吧。”
陆长卿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老人请进别院。
这座别院的面积并不大,独门独户的庭院里是传统与工业、中式与西式结合的独特风格。
入门处绕过屏风摆着一台翘头案,案上是一个空的陶瓷花瓶,客厅里的家具大多是红木的,矮茶几下铺了一张欧式的提花地毯,头顶上的水晶吊灯繁复而华丽。
“请坐。”
别院里的佣人奉茶上来,老人在矮茶几前的皮沙发上落座,饶有兴致地捏起青瓷茶杯的盖子翻过来看了看,感叹了一句:“好东西。”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陆长卿客气地询问。
老人一直到室内都没有摘下鼻梁上的那副西洋墨镜:“我姓卜,是个算命的。”
“你可以叫我卜算子。”
老人抖了个包袱,以词牌名自称,可是陆长卿却没有笑出来。
他满心都牵扯在许春秋的身上。
“方才您是说,您知道许春秋为什么昏迷不醒?”
卜算子极其挑剔地瞥了瞥他的神情,摇了摇头道:“即便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陆长卿局促地接话:“我信。”
所有能想到的法子,他全都用过了。
可是许春秋仍旧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
“您说什么我都信。”
陆长卿近乎孤注一掷。
卜算子沉默片刻,缓缓地开了口:“她掉到时间的缝里去了。”
“什么意思?”
陆长卿微微皱起了眉头。
“意思就是她不在这个时代,”他笑了一下,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民国二十六年。”陆长卿不明白他为什么平白无故地问起这个,不过还是照着回复了。
卜算子摇摇头:“不是民国纪年,我说的是西历。”
“……一九三七。”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个时代吗?”
陆长卿没有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