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笑声尚未止歇。团队空间里的气氛出奇欢乐,大家都还沉浸在一起冲出工厂时的快乐中。
这一次,一个也不差,所有人都参与进了最后的行动中。而对许多人而言,但凡遇到集体行动的智略类规则,那真的是像春游一样轻松又放心。
“我觉得,似乎慢慢也能够理解,小芸会享受这种游戏的心情了。”连软糯糯的任棉霜都这样说道。
一向不愿意浪费一秒钟在团队空间高效学习时间的曲芸这一次也只是笑眯眯道:“我似乎也明白了一点,正常人喜欢一起行动,分享心情的感觉。
之前一直觉得与人相处是一件痛苦而又浪费效率的事情;但最近意识到,相互达成共识,共同努力完成一件事情,也是高效而愉悦的。这种快感甚至是会让人上瘾的啊。
而其中的关键,似乎就在于一起行动的对象究竟是谁了。谢谢你们,在我完全无力行动的时候撑起了所有战斗。可以去依赖,可以被保护的感觉,真好。”
曲芸说这句话时,想着的是那位从小向自己灌输了各种诡异观念的父亲;想着儿时欺凌自己,之后又很快变得恐惧自己的同龄人们;当然,还有更多似乎因为父亲的古怪脾气,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恶意的人。
比起被人欺凌,幼小的曲芸宁愿被人恐惧。那时她没有超人的身份,没有变化莫测的法术,身子也一如既往地要比同龄人更加柔弱一些。她能利用求生的就只有在成人的恶意,以及比这更加险恶残忍的儿童的恶意中周旋的智慧。
受限于自己的年龄和见识,当智慧也不能拯救自己尊严的时候,能依靠的就只有没有底线的狠毒和疯狂了。离依子远些,若想要依子低头,就拿命来换。
这足以让每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普通人恐惧。守住尊严的代价,是绝对的孤单。
依子,在曲芸那天才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大脑中,隐约记得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小名。她记不清母亲对这么名字寄托的喻义,就像她已经记不清目前的面孔。但灰色的童年中,这个名字给了她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把所有人排斥在自身之外。
不记得,可她觉得自己是明白的。人不能无衣,但若为了得到什么而依从别人的意思,就只能如后辈小子任人摆布。这是最中肯的告诫:在得到绝对的自由之前,你一无所有。
她习惯了在假想每一个人都将加害自己的世界中生存,学会了谈笑间自由转换一千种面具。她享受着孤身一人对抗整个世界的游戏,并确实的借助这些游戏而在始终包围自己的恶意中存活。
面对这样的自己,父亲不问理由,永远站在欺凌自己的人一方。
“我们欠这个世界的。”他总是这样说。久而久之,聪颖如曲芸,也明白了和这个男人没有道理可讲。
他从未动手打她,却不断增加着练琴的时间;不断增加着那些对一个孩子而言复杂到匪夷所思的知识的学习;不断增加着,那些远比体罚更加残酷的生存训练。
似乎她若有一丝闲暇,娱乐,自己的时间,便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但曲芸明白真相,父亲无法让自己对那些人放低姿态,便用这样的办法阻止她再和任何人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