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千里眼低头移开了视线,贝爷方从愤怒中逐渐复原,开始反省自己恼羞成怒的失态。
可不就是恼羞成怒么?生存精英可不会因为同伴被杀有一丝感情波动。自己的愤怒,完全是出于一个被小瞧的敌人给了自己当头一棒的气恼,以及被对方在自己擅长的适应环境这一战法上处处被压过一头的不甘。
意识到这一点,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还好发现的及时。如果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住,贝爷也没法带领一只团队与诡策叠出的施学申周旋这么多年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继续顺着先前的思路解释强攻战术的意义,同时也在对自己的思路进行复查:
“在优势足够大的情况下消灭我们的长远收益可远比区区一场游戏的高额通关奖励重要,因此我们才在确保能够顺利离开游戏的最基本通关条件达成后选择放弃追求更高的游戏分数而集中经历追杀敌人的团队。
这些女孩是新人,可不是菜鸟。能杀死植物学家的队伍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们只要之前被韬略团和老兵团压着打过两三场她们就该明白,任何时候真正致命的威胁都来自应选者团队。
对她们而言,这场游戏的真正敌人可不是什么外星人,而是我们。所以她们的行事方针也注定是针对我们的存在而设计的,我先前推断出她们逃来外星飞船纯粹是为了避免和我们交战这点不会有任何错误……”
说到这里,贝爷突然顿住了。自己刚才顺口说出的内容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说起来,我之前一直以为老兵团是被施学申那家伙给坑死的,死鱼眼那家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现在想来,倒有可能是被这帮小女孩从内部瓦解取而代之了。区区新人,她们究竟做了什么?
越深想下去,贝爷越是心惊。直到这时他才产生一种后怕的感觉。那个音乐家,不会连我因为性格原因会在植物学家死后气上头的事情也算进去了吧?
这样想着,忽觉不妙,脚步就是一停。恰巧此时走在前面的千里眼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丑陋的面孔挤出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
“那个女孩,她看着我们这边笑了……”
贝爷一瞬间明白了,大喊一声:“不好,后撤!”
“mifa-,misol”
几十米外,和伙伴们手牵手环抱着一朵高大菌株的曲芸用祸雨指着这边念出了【焚】这个她最早掌握的咒语,顺带还吐了吐舌头。
太大意了。通过先前见到的行为以及听到的对话,明明预料到对方可能有透视的能力,却还是不经意地向对方露出了嘲笑呢。
这种心理现象被莫卧儿的心理学家们称为监视者效应。
和先前提到的那种人类都会以自身的感知揣度它物的模式正好相反。拥有某种特殊感知能力的超人,总是会下意识地认为我有着感知优势,所以我看着你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我的存在的。
这就好像保安隔着监控画面观察安全探头下的人时,绝对不会担心自己抠鼻子做鬼脸会被镜头下的人发现。殊不知在超人的世界,每当自己凝视敌人时,敌人可能也已经发现了自己。
心理学家认为长时间的感知优势让这些超人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总是以为自己能在不被发现的条件下观察别人。像先前曲芸每次潜入行动中都会大摇大摆毫不掩饰身形地走动就是这种效应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