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罅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当初的自己太傻一般。
“哥哥对我还是有些顾念手足之情的,至少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犹疑,但后来他说出的话让我彻底死了心,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像父亲求情,说我还小,一时冲动做了糊涂的事,让父亲宽恕我。”
“父亲听了他的话后更加愤怒,当场就要将我逐出家门,在哥哥极力的劝阻下才收回了那句话,然而这样的家门,我也不想呆,于是我就直接跟父亲断绝了关系,自行叛离邢府。”
赵枫听后不忍再看邢罅,他又想到自己在凌云卫的档案处看到的邢府资料,关于邢罅的事情寥寥几笔轻描淡写的概括过去,却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的曲折离奇程度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我恨,恨我父亲,也恨我哥哥,甚至是恨整个邢府,我那时候不明白,父亲究竟对哥哥说了什么,可以让他也抛弃了我,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邢罅的声音有些颤抖,赵枫听得出来,邢罅跟邢融的感情或许不如一般家庭那般兄友弟恭,但在邢罅心中应该也是难得可贵的存在。
邢罅沉默半晌,仿佛又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由于父母的偏见与不重视,连带着府里的下人们也不怎么把他当回事。
唯独哥哥不一样,有了好吃的会想着他,有了好玩的新鲜物件儿也总会第一时间拿给他看,哪怕经常因为这些打扰他练功,但哥哥对他明明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后来哥哥靠着我的那套剑法,竟然有了不小的成就,我知道父亲一定在背后帮了他很多,但他们的名声越大,我就越是不服气……”
“我只是想借着天南阁的力量,让郑天南对邢府略施惩戒,帮我小小的报复一下那些人,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全都死了。”
邢罅说完闭上了眼睛略微仰起头,赵枫却没有错过他眼角的那一点湿意。
邢府灭门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邢罅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更不想相信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
邢罅轻轻呵出一口气,本来以为对这些事情都释怀了,没想到他还是放不下,一开始的若无其事,不过是回忆尘封的久了,再次翻出来心里依旧是翻江倒海。
赵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不是很好受,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口。
待到邢罅恢复了情绪之后,赵枫又问道:“既然你想要报仇,依你的功力杀了郑天南应该不是难事,又为什么费心费力的做了后面这许多事?”
邢罅睁开了眼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想要杀死一个人不过是捻起个蚂蚁那么简单,哪怕是郑天南那样的人物,在他眼里也不是难事,但死,永远是最简单,也是最没惩罚意味的。
“杀了他未免太过便宜他了,将他内心的防线击垮,把他重视的东西全部亲手摧毁,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我成功了,我已经报了仇,只差一点。”
“差什么?”
赵枫刚问出口,邢罅神秘的笑了笑。
“自然不能告诉你。”
赵枫知道,他应该带邢罅回天一院一并审处,但是现在他不仅下不了手,更是开不了口。
反倒是邢罅忍不住问了起来:“王爷既然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为什么不把我带到京城问罪?”
赵枫语塞,如果把心中的不忍说出来,他这个天一院的院长恐怕是真的白当了。
邢罅并不指望赵枫会回答他,只是向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半眯起了眼眸哼着一首陌生的小调,赵枫自然不会觉得邢罅在自娱自乐,心里总觉得一阵不安,却又想不出是什么。
“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