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最近好像真的有些收获。
她平日里总会拿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手中把玩,从一根手指滑到另一根手指,仿佛有灵性一样,流畅自如,看的秦慕容都有点羡慕。
“你不怕割到手吗?”
秦慕容好奇的问着。
小兰轻轻一笑,说道:“师父说很容易割到手,说是总要把每根手指的每块皮肤都割过,才能真正把刀锋掌握,但我一直都没有割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练错了。”
秦慕容看了一眼旁边马车上的老头子,他正一脸哭笑不得看向这边,光是一个眼神,秦慕容就明白了。
看来……小兰在这方面还真的是挺有天赋的。
秦慕容也试着把玩了一下那柄匕首,然后……割了手。
“为……为什么是开锋的?为什么不是顿口的?”
小兰赶忙给秦慕容包扎,苦笑道:“师父说,这样才行,如果用顿口的,会养成坏毛病的。”
“哦……”
秦慕容泪眼朦胧,索性“抱病在床”,躺在马车里面就不露头了。
“听说公子生病了!”
亲卫兵甲中有人议论。
旁边人立即附和:“是啊,这一路行来,总还是倒下了。”
“那……到底是什么病呢?”
“手被刀子割了。”
“多大?”
“这么大。”
另一个人比划一个黄豆粒。
“哇!那还真是重伤呢,咱们可得好好守着点,别让公子伤口吹了风,那就不好了。”
“大夫请了吗?”
“怎么没请?之前路过那座城,所有的大夫都请来了,结果最后还是一个巫医解决的问题,听说是给公子敷了药,很快就能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的议论,自然被明月教那些听到了。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教徒叹了口气,撇嘴道:“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身边人立即道:“别瞎说,万一被他们听到了,小心把你挂旗上!”
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后面一杆大旗。
四个人抬着一个旗座,上面飘扬着秦家商会的旗帜,旗杆中间绑着一个人,被太阳都晒化了,张着嘴在那里干喘气。
老教徒赶忙低下头,满头冒汗不敢再说话了。
那个人的罪名……说是侮辱公子。
但实际上他做的事情,就是在队伍中的时候,站在路边小便。
正好公子马车路过,被公子看到了。
那些凶神恶煞的亲卫就把他给抓起来然后挂到旗杆上了,到现在已经两天多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还能挺多久……
哎,每一天都是灾难,他们只希望这段路程赶忙结束,到时候大家分道扬镳,以后江湖一别再无相见!
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再远的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当他们越过一座高桥,便已经出了东离范围,进入到一个三不管地带。
这里没有明确的疆域划分。
大梁国不管,东离也不管。
所以这里也是一个没有关卡的地方。
没有关卡,就没有出关盘剥,就让这里成为一条很重要的走商通道。
有商贩,就有客栈,也有盗匪。
秦慕容他们没有遇到盗匪,却路过了一家很大的客栈。
整个客栈的建筑都是用黄泥混着枝条搭建起来的,除了主架子是木桩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黄土,看起来又脏又颓。
薛大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公子,这里的条件也太差了,在这里的话还不如在外面露营。”
秦慕容想了一下,说道:“过一个地方,便要守一个地方的规矩,到这里就应该住这样的店,这也是规矩。”
“好……好吧。”
秦慕容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大军驻扎,你们几个跟我进去,酒老也跟着吧。”
哪哪都稀松的老头子直接冒出头来,惊讶道:“老头子也能去啊?”
秦慕容笑道:“穷乡僻壤出好酒,狗洞鼠穴藏仙酿,这里说不定能有些惊喜。”
酒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竖起拇指嘿嘿笑道:“公子是真的懂!不是不懂装懂那种,是真的懂!”
至于懂什么,外人就听不明白了。
一行几人,同坐一辆马车来到小店门口。
还没进门,里面的声音就像是风浪一样涌了出来,在荒芜的平原上冒出头来,就像是沙漠中的一堆篝火。
薛大嘴,这个秦家商会大掌柜之一,明月教重要人物,手下能掌管数万兵马的重要人物,此时就是个赶车的。
从马车上麻利的跳下来,先解开车套,挥手对迎出来的店小二说道:“好生牵着,上好的草料,混上半份豆饼,吃完饭喂两颗果子消食!”
店小二原本弯着的腰,此时一下子更弯了,满脸堆笑的将缰绳接过来,果然,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排铜子儿!
薛大嘴转身压辕,撩开车帘,恭声说道:“公子下车吧。”
甚至连踮脚的小凳子都已经放在旁边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他已经当了几十年富贵人家的车把式了。
人才分两种。
一种是只要放对了地方,就能展现出比常人强上很多倍的能力。
另一种,却是不管你把他扔到哪个位置上,他干什么是什么,做什么像什么!
秦慕容从车上下来,活动一下腿脚。
这些天好不容易习惯了坐车,下来便又是难受,就像是整个地面都在不停的颤动一样。
这也是做大船来的一个弊端,就是他那辆很舒适的马车,并没有带过来。
一行人进了客栈,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里面是又脏又乱。
一些异邦女子袒露肌肤,举着各色吃喝招摇过市,偶尔遇到揩油,也只是笑骂几句,并不会显得太生气。
还有阳光从窗户刺进来,将里面的尘埃照射的极为清晰,如同无数的小虫飞舞在空气中,让人呼吸都带着心理负担。
秦慕容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还不等过去,薛大嘴就先一步清扫起来。
这里的桌子都是席坐,脱了鞋往上一坐,浓重的臭脚味可以保留小半年,无数人的臭脚味又混合在一起,酝酿成一股子让人绝倒的冲击力。
薛大嘴很有能耐,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三两下的功夫,那里的空气竟然透着一点清新。
“公子,可以坐了。”
秦慕容点了点头,笑着走了过去。
却正此时,一个袒着上身的壮汉提着酒坛靠了过来,晃晃悠悠,直接来一句:“哟!这还有个不错的位置,老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