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老头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脏?
一个铁匠,这手哪有不脏的道理?
尤其那些铁屑,不但在手上怎么都洗不掉,而且还会深入到掌心纹路之中,越透越深,有时候还会因此裂开,出血腐烂,又要继续干活,经年不会恢复,真长好的时候,外面也会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看起来就是在手掌上带上一套铠甲。
所以脏肯定是脏的。
但对于刀剑来说,却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要比一些干净的手掌来的好。
人的手,不管洗的再干净,表面也会分泌弱酸性油脂还有尿素汗水,还有蛋白质部分,合起来就变成了一种十分具有腐蚀性的东西。
随便抚摸两下,就很容易在刀剑表面留下几乎无法擦掉的损伤。
而这些常年跟铁火打交道的人,手的表面有茧子还有刀油,反倒会起到保护作用。
所以……铁老头一下子就被骂懵了。
他忍不住抗议道:“老头子的手,对刀剑来说才不脏……”
“不要碰!”
“我偏碰!”
“老娘跟你拼了!”
大姑娘还真的挥舞着胳膊上去,感觉就是要拼命了。
这种变化显得极为突兀。
明明刚才挺好的,突然之间就像是发疯一样,转换太快,太突然,让人接受不了。
秦慕容也是在一旁想了好一阵,这才想到一个典故,赶忙说道:“那个大姑娘,这把刀还不算成品,这刀条虽然看起来完美,但没有刀装的话就不行,所以它还应该叫做刀条。”
“啊?“大姑娘呆呆问道:”这……都这么锋利了,这么神奇了,还不算是成品?“
“自然是不算的,你想啊,有人会拿着这个刀条出去跟人拼斗嘛?再说了,现在刀条都这么好看了,如果没有与之相媲美的装具,那也是……也是有点暴殄天物啊,你说是不是啊?所以它还没有完成。”
“哦,这样啊。”
大姑娘想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一脸的“正常”,但明显让人感觉到她突然轻松下来了。
精神病?
突发疾病?
一阵一阵的?
几个人都是各种猜测。
只有秦慕容才明白其中缘由。
有些人就是这样,将刀剑看成是身体的一部分。
大姑娘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当她认定了一把兵刃,并且决定以这把兵刃当做自己未来唯一的兵刃,
这样的人,刀剑对她来说就是信仰!
若刀剑在生产过程中,那是“活儿”,不管怎么对付它都没事,别说摸,就算是疯狂敲打研磨,大姑娘也不会心疼。
在运输过程中,或者在清洁过程中,它是“货”,大姑娘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这刀剑一旦成型,成为了大姑娘的东西,那么刀剑本身的意义就体现出来,就成了大姑娘的一部分。
你摸它,就相当于是在摸大姑娘的身体。
不管大姑娘表面上有如何表现,是否轻浮,亦或者不在意小结,但她终究是黄花大闺女,终究是拥有自己的矜持。
所以看到铁老头那样抚摸她的长刀,这才有这么激动的反应。
之所以说这种情况如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