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柏油马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随着车流缓缓前行,单手托着下巴,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吴悠无聊地看着窗外拥堵的交通。
陆少卿在开车,认真又专注。
这个男人,是她打心底里恨着的,然而就算恨,吴悠也不希望他这么快死掉,刚才过激的言语,不过是在和他赌气,陆少卿也一样,他其实并不想对她说那么过分的话,所有的尖酸刻薄,只是因为那该死的自尊和对党清雅的愧疚,以及,认错人的负罪感。
“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陆少卿问,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吴悠也不客气,随口回答道:“海鲜自助吧,要吃本市最贵的。”
“行。”他答应的干脆利落。
顿了顿,吴悠又道:“陆少卿,请客吃饭和我刚才说的愿望不抵消吧?”
“当然,我不是那种狡猾的人。”他保证,她嘲讽:“得了吧,无商不奸,你的心眼,多得比马蜂窝上的窟窿还多。”
陆少卿笑而不语,算是默认,然而就算他的心机再深,也不会用来对付在乎的人。
下午两点,他如愿带她来到了位于市中心南侧的省南医大,站在宏伟的大铁门前,陆少卿皱眉看着大门旁的墙壁上镶嵌的几个大字,阳光下,金灿灿地闪着耀眼的光芒。
“怀念吗?”站在他旁边,吴悠问道:“这是党清雅的母校,也是你们初遇的地方。”
他沉默,她也没有再啰嗦,向保安大叔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后,他们顺利地进入了这个久违的校园,风微暖,阳光明媚。
省南医大占地面积很广,其间纵横交错着许多条平坦的小路,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来到位于教学楼后方的操场,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这里没有人。
带着陆少卿来到一棵梧桐树下,吴悠率先开口道:“当时党清雅就坐在这个位置。”
“她坐在这里干什么?”陆少卿不假思索地问,话落方觉后悔懊恼,好在吴悠沉浸在回忆里,并未察觉出异样。
“当时两个学校举行篮球联谊赛,作为校医的党雪清雅责处理比赛中的紧急情况。”
校医,党清雅曾是省南医大的校医,陆少卿听着吴悠的阐述,暗暗地将这个信息记录在脑海中,他试着想了想,记忆仍旧空白。
不过她说的两个学校是什么意思?
倏地,陆少卿的太阳穴跳疼了下,似乎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和党清雅穿的校服是不一样的,原来,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吗?
“吴小姐,你说你和小雅是好朋友,那么关于她的事情,你应该都了如指掌喽?”半天听不到她继续说,陆少卿只能主动出击,吴悠回了回神,随即从包里取出刚才特意在他车上拿的报纸铺在地上:“坐下说吧,腿疼。”
“好。”他很听话。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姿势,坐在梧桐树下的阴影里,吴悠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操场中心的空地,视线所及处,隐隐地呈现着那年夏天篮球赛的场景,很迷离,又很真实。
陆少卿失忆了,但吴悠没有,见她愣愣发呆的样子,他有点按捺不住心急,忍了又忍憋了又憋,他终是再度启唇故作玩笑道:
“吴小姐是在逃避我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吴悠反问。
很显然,她并没有在认真地听他讲话,对此,陆少卿也不在意,抓住机会,他又把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没有好办法。他只能用激将法,高傲的性格,不允许他把失忆的事情告诉一个并不熟悉的女人:“吴小姐,请证明你和小雅的确是好朋友,不然,我会以为你在欺骗我。”
“你想我怎么证明?”吴悠挑眉,她不满与陆少卿的态度,后者阴谋得逞,心里乐开了花:“你来说说,我和小雅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吴悠苦笑。
说实话,她并不十分想提起这个悲伤的故事,或者说,她只想一个人默默地回忆这段过往,可是既然陆少卿问了,那她就把来龙去脉都讲给他听,毕竟,她不想被他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