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之后,时间突然就便的快了起来,一晃眼的功夫便到了二月十六,距离婚礼不过十天时间了。
谢黎接到了谢辉从前方传回来的信笺。
“阿黎,爹爹不日便会归京,定会给阿黎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作新婚贺仪。”不过草草数字,且那字迹也甚是潦草,似乎能看出那书写之人起伏的心绪以及当时紧急的时间。
谢黎弯了弯唇角,命惊蛰将此信收了起来,然后站在窗下,看着那一树树红梅。
盛京回暖较早,但是红梅被伺候的很好,如今尚且还开放着。虽不及最盛之时,但这花开荼蘼之态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北凉那边是不是还很冷啊?”倏忽谢黎开口问道。
白露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何突然如此问,但既然开口了,她便老老实实作答:“是的姑娘,北凉不如南楚回暖得早,算算时日,现下应当正处于最寒冷的时候。”
“那他们应当是缺衣少食吧?”
“想来是的,从前大梁顾氏皇族时期,他们每个冬天都会要求大梁上攻数万旦的粮食。南楚初立的时候也曾供奉了几年,后来孝仁宗登基,便与北凉打了一仗,后来便没了这个上供。”
白露口中的孝仁宗,便是被顾卿卿刺杀于皇宫之中的那位。
萧家的人都长命,虽然孝仁宗早早就理了政事儿,但是他的父皇却是活到了九十岁高龄。
“然后呢?”谢黎有些好奇。
“然后北凉当然不服气了,孝仁宗便御驾亲征,苏盛将军作为前锋,一举剿灭了北凉二十万的威武军,大大挫了他们的锐气。从那以后,北凉便不得不向咱们南楚上供了。”
“上供些什么呢?”
“嗯……羊奶呀,毛皮呀还有象牙什么的。”白露脸上出现了欢喜之色,“反正现在许多贵族女子冬天喜欢穿戴的东西,基本都是从北凉来的。”
谢黎的目光落在那红梅树上,不知北凉的墨梅是一个什么模样,在那样的冰天雪地中,会不会也像这红梅一样傲骨凌雪呢?
“那孝仁宗,倒真是一个好皇帝咯。”谢黎喃喃出声道。
白露却是默了片刻,“怎么说呢。”
小丫头有些胆怯的看了谢黎一眼,谢黎侧眸有些疑惑。
瞧见小丫头眼中的迟疑之色,她才恍然想起她们这是在议论先皇。
“无妨,我们俩说说闲话罢了,算不得什么。”谢黎安抚性的笑笑,转过身在白露身旁落座,“你瞧,连惊蛰那小丫头都不知跑哪里去了,你怕什么。”
白露点点头,低声道:“奴婢小的时候家中还算富庶,也读过书。当时还是梁皇顾后主在的,我们家在当时也能算的上是书香门第。我常听爹爹说后主的诗词歌赋文采斐然,诗词中常常流露出爱民如子之意。”
“而也因这,当时人人都爱读书,我所见之处皆是书声琅琅。后来——孝贤宗入了盛京城,许多的清贵人家不满,当时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孝仁宗大发雷霆,怒斥这些书呆子不识好歹——所以许多都被抄家灭族了。”
“我父亲……也是其中一个。”
白露的声音有些低落,“我和惊蛰因着年纪小,才逃过了一劫。”
“那时候动荡很大吧?”谢黎痴痴问道。
“是啊,那时候到处都是死人——若不是姑娘,我和惊蛰恐怕早就埋骨泥下了。”
白露叹了一句,“所以——奴婢也说不清楚。”
一将功成万骨枯罢了,若不是孝仁宗雷霆万钧,恐怕这南楚的动荡,还会绵延许多时日。
谢黎安抚性的拍了拍白露的肩膀,“都过去了。”
“嗯。”白露低低应了一声,突然问道,“姑娘怎的突然想到这个?”
谢黎淡淡勾起一抹笑容,“父亲来信,一时想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