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背对着子婴,身体一颤,扶额苦笑,“呵,罪臣的名字是不是永远被君王记住了?”
“爱卿不是罪臣,是秦国当年最有为的年轻将领。”子婴有些心酸,“怎么能屈身于咸阳守军这种职位?”
“难得王上还记得,罪臣以为世人只知道罪臣二十万军轻敌伐楚。两大军营被攻陷,七个都尉战死,哪里还有颜面继续带兵讨伐。”李信喃喃道。
“可是爱卿也征辽东,灭齐国,亲手俘虏了燕王喜。”子婴开解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能任由李信颓废下去。
李信沉默不语,继续找着人群中的乱贼。
子婴站在李信身后,等待李信再次开口。
夜空满星,人群过去大半。
李信回头朝着子婴傻笑,“哈哈哈,王上,今日臣装的是不是特别有本事,臣根本就认不出什么叛贼,刚刚那些人太紧张了才露出马脚。要挑逆贼还是要靠城内把守的士兵,臣就是个废物!”
“这已经很好了。”子婴轻声说道,“外面的叛贼都已经偷偷溜走,就算有进了城的也没有活路,这不都是爱卿的策略吗?”
李信一脸的痛苦,“臣哪有什么计策?刚刚王上还说臣征辽东,灭齐国,王上忘了是谁陪同臣一起去的吗?王翦的儿子王贲!那次失败之后,始皇已经不信任臣了,臣就是活在王家阴影里的蝼蚁!”
“一代英才因为一次失误就要自认废物吗?!”子婴紧皱眉头,怒道,“大秦无人可用才派少府章邯对敌,你身为曾经的统领躲在这里,就一点不羞愧?!”
“不羞愧,废物自有废物的活法,王上何必拿臣和章邯比呢?臣比不了的。”李信无力道,“夜深了,王上早些回宫休息吧,臣处理完这些事,怕是天都要亮了,不必在臣身上耗费功夫了。”
“你!”
“王上莫急。”身后的陆贾上前轻声道,“这件事就交给在下吧,就当成是给王上的见面礼。”
“陆贾先生可有把握?”子婴担忧道。
“在下做说客至今,除了输给过王上,还从没失败过。”陆贾胸有成竹。
“那就有劳陆贾先生了。”子婴叹道,在危机重重的楚营,子婴都没有如此无力。
蒙徒扶着子婴上马,子婴几乎是趴在马背上前进。
子婴一步三回头看向陆贾和李信,生怕陆贾没法说动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王上,今晚是臣之过,臣死罪。”一旁的蒙徒低沉道。
“闭嘴!”子婴心乱如麻,不想再多言。
“是。”
夜黑如墨,千年前的点点星光散在子婴身上,铿锵的马蹄声响得他心中格外寂寥。
北有匈奴,西有月氏,南有赵佗,西有项羽,只剩一座孤城的秦国需要他来挽救,而这份责任本不属于他。
子婴最开始只是想解决赵高的迫害,赵高之后刘邦项羽的威胁接踵而至。
无论李信是否颓废下去,如今的咸阳城守上三个月不是问题,紧紧压在子婴心上的危急感解除,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