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豨呆看子婴,张开的嘴一时无法合拢。
瞬间才意识到说漏了。
韩信将反一事还是吕马童传给英布的,与英布有勾结的臧荼有可能听说,田荣若也知晓,便是默认与臧荼的关系...
“英布可是答应寡人,日后与燕国三分天下的。田荣从中横插一脚,这不好吧?”子婴邪笑道,“寡人还记得,田荣抗楚时与陈馀,魏王豹还有瓜葛。如今西魏攻秦,田荣究竟算在哪一头的?”
“秦王误会了,韩信一事是在下的猜测罢了...”
“不必狡辩了。”子婴用与陈豨刚刚相同的语气打断,“阁下若算西魏盟友,今日必死在此地。若想成为大秦盟友,今日便为大秦出战,寡人可暂不计较田荣插手联盟一事。”
陈豨不是傻子,单凭田荣囚禁灵焚一事,便知晓子婴不会轻易放过田荣,子婴此刻分明就是胁迫,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秦王想让在下如何?”陈豨硬着头皮问道。
子婴朝着陈豨招手,陈豨谨慎凑到身旁。
“这个简单。”子婴小声道,“倒时带些伤兵弱兵迎战韩信,务必将韩信之兵吸引到一处。此战若胜,则可活命。若败...便劳烦阁下承担此战的罪名。”
陈豨面色煞白,才有些明白子婴刚刚“对武城百姓有个交代”何意。
早早便把他算计其中...
陈豨惊慌中夹杂着愤怒,“可韩信围城而攻,兵力必定四散,伤兵如何能诱敌?!”
“那便是阁下的事了。”子婴调侃道,“阁下放心,寡人还会派临江王之子派与阁下同战,生死皆不会孤单的。”
陈豨怒瞪子婴半晌,忍气点头,被子婴安排的秦兵带去军营。
子婴费力重登城头,钻进城楼之中倒地便要睡,夜里似乎还存有一些的力气,在阳光下消失一空。
陈贺从军中归来,在仓促的脚步声中慌忙上楼,见子婴正要休息,却也忍不住开口。
“韩信只是战乏之中被葛梁击退,知晓我军多日行军,今日自会来袭,城头太危险了。”
子婴眼皮不抬,背对陈贺,“那便要看韩信瞧不瞧的起寡人了...”
“王上何意?”陈贺略微不解。
“若瞧的起便围而不攻,等待寡人救秦心切主动出城。倘若瞧不起,便或如爱卿所言,今日便回攻来。”子婴淡淡道。
陈贺略作思索,“王上攻取巴蜀,可从英布手中借兵,韩信断不会小瞧。那便是想将大军久困此地?!”
“还有第三种可能...太瞧的起寡人了,他也在背地里给寡人设计什么奇计,准备一击制胜。”子婴补充道,
“不会吧?”陈贺将信将疑,“韩信攻城略地得意的很,若再如此谨慎,我军便无法取胜了。”
“本来是可能的,但葛梁那小子把大军的脸都丢尽了,估计韩信懒得再废脑子了。”子婴无力道,“等着吧,姑且修整几日。只能再让陈大夫他们再坚守几日了。”
陈贺一颗心缓缓放下,守在旁静待子婴睡去。
日头从东方移到正南,裹紧王袍的子婴睡得正酣。
冬季的寒气瞬间袭上全身,恍恍惚惚间被无数只手推醒。
睁开略微红肿的双眼,正见杨喜,虫达,荀晋等人齐聚城楼,各个面容紧张。
“这...爱卿们不去休息,如何皆在此地?”子婴揉着睡眼问道。
陈贺微微有些尴尬,“韩信...未瞧得起王上...”
“...”子婴眨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陈贺何意,“那便依计策行事吧。”
门外,瑟缩身形的共尉与阴沉着脸的陈豨无奈离开。
子婴在众人搀扶下,站在城头远眺烟尘四起的东方,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日头缓缓被厚云遮起。
葛梁望着东方,不觉皱眉,“子婴,此刻九江之兵若是白死,帐便全要记在你的头上!”
“先...活下来再说吧。”
烟尘四起,韩信大军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数台前后并行的四轮推车,共驮着一根楔形锤头的撞城木。前方将士手持木幔紧紧护住身形周围。木幔之后,数十台木车之上装载着巨大的木头台阶——云梯,让荀晋仍旧胆怯的投石车与云梯并行。
“猖狂!”荀晋拍着城头暴怒,“木幔进攻,布幔防守,韩信此刻毫无防备,分明便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