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军已在安邑修整多日,数日内,韩信表现极为恭敬,申阳表面上成了真正领兵之人。饶是韩信发兵前大肆鼓舞军心,始终比不上此刻士气高涨。
韩信虽觉讽刺,但与将士同样对他日大战信心十足,申阳却恰好相反。
东北跋涉而行,武桓一番血战,虽是攻城拔寨扫平敌军,奈何己方兵士损伤小半,申阳心中越发没底。
武桓之中匈奴兵力似是被人故意安排与此行河南兵几近等同,若是匈奴兵全力出手,自当全军覆没。
“斥候探知,匈奴大军聚集北方曲阳内,隐隐向武桓动兵。传言匈奴控弦之兵不下三十万,东胡已平,此地匈奴该还有救兵,我军是否该待郦商统领大军归来相助?”申阳倚在北城头,观望城中修整哀嚎的将士问道。
“吴起五万魏兵可大破五十万秦兵。一为当年兵刃之利,秦军虽多却尽与农人无疑。二来,便是魏军当年战意非秦兵可比。我军拥韩地铁石,可占其一,王上需让大军占至其二。”韩信毫不动摇,“匈奴左贤王乃是聪明之人,知晓匈奴兵不宜守城,此番该是试探守之。郦统领该与二国纠缠,无力回援。”
申阳收回目光,不忍再看捂着残肢哀嚎的将士,“韩大统领可曾想过...若郦商统领出师不利,我军再败,河南国必将覆灭。”
“从未想过。”韩信决绝摇头,“此战必胜。”
“必胜之法何在?为何不告知本王?!”申阳忽地大声,引来将士怒瞪韩信,即便二人已站统一阵营,申阳仍看不惯韩信将大军至于险地之举。
“奇计若言,便非是奇计。”韩信目视火光苦笑,“说来王上该是不信,在下或是长于以弱攻强,若是以强攻弱,自会心觉无趣,难免再如攻秦地武城般大意。”
申阳赌气般连连点头,“本王便当大统领可胜,可驱逐匈奴,然将士存活有几何?大统领既可从南阳征兵,何不再从无主九江郡征调?如此亦可...”
“九江郡虽无主,亦非旁人可轻易染指。否则,子婴不会放任梅鋗胡来,而让吴芮旁观。”韩信打断道,“传言梅鋗占九江郡前,得罪季布。项羽迟迟未动兵,想必是不欲轻易得罪越人。河南若插手,反倒徒增事端。英布在后,其心不定,不可拖延而让英布生事,此战必迅。”
申阳张口,然而无言以对。只得闭目眼神,深深喘息以待平复心情后休息。
突然间,北方远处空地之上燃起高高低低的火光,直连天际。申阳隔着眼皮仍感到亮光四起。
“全军戒备,有敌情!”城头将士高喊。
申阳稍稍放松的心倏地受紧,下意识看向韩信。
未让申阳失望,韩信不惧反笑,似是早有预料。
“哈哈...在下所料不错,武桓之兵尽是试探,前番匈奴守城,我军来攻。此战双方各换阵地,才算得上是真正匈奴扰边之战。”韩信指着敌军大阵笑道。
“匈奴犯边,固守为上。我军不出城应敌,仍由敌军势力众,亦是无妨。”申阳说道。
“不可!”韩信连忙驳斥,“此行粮草不济,柴统领该在路上,若不一战,迟早必为所困。匈奴还可趁此隙而驰援董翳以攻郦统领。务必一战!”
“一战?!”
申阳紧咬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二字。虽知韩信此言有理,但此举动决然无法接受。
趴在城头望去,视野远至天边皆是火光,火光渐进却仍不知其边际。其数恐近二十万。
“我军大胜,可趁胜战之。将士或死或伤,亦为哀兵,哀兵必胜。”韩信正色道,“拖至他日,我军便再无胜算。此战成败皆系于王上此刻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