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身穿一身大红喜服,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新房中,满屋子入眼都是红色。眼角扫过自己刚刚起身的床榻,那里已经换了一床新的被褥,同样是大红色,上面的鸳鸯戏水图案,晃花了他的眼睛。
莫东站在屋外,看着萧衍高大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然后提醒道:
“王爷,吉时到了,要迎接王妃了!”
萧衍闻言转身,令莫东眼里闪过震惊后,迅速低下了头。
“走吧!”
莫东听后应是,随即跟在萧衍身后。他自是知道萧衍“京都第二美男子”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他即使看了六七年,也会在某个瞬间,被萧衍的俊美容颜所惊艳。
就比如刚刚,萧衍穿着一身云锦喜服转身。莫东看到了萧衍墨发束起,头戴金冠。那一双飞入鬓中的剑眉,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眼里不似往常冰冷,仿佛因为喜服也染上了喜气。
坚挺的鼻梁,嘴角微微上扬的薄唇,一瞬间颠覆了以往对萧衍冰冷的形象。莫东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眼里含着笑意的男子,真是萧衍么?
人逢喜事精神爽。
萧衍站在燕王府大门,身后是许许多多的宾客,眼前是停下的八抬大轿。
萧衍目不转睛地看着喜娘把新娘子搀扶了出来,然后喜娘把红绸放到自己手边。萧衍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红绸的一端,侧眼去看着红绸另外一端,被红盖头遮住容貌的女子。
萧衍虽然年方二十一,但在他前半生里,有大半的时间在沙场度过。在战场上,他从未畏惧过,杀戮果决,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
萧衍从很小,就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不仅仅是别的兄弟有母妃;不仅仅是他能够在皇帝膝下长大;不仅仅是他聪明懂事。
而是,他身上的奇毒。从懂事起,他每年二月十五都会毒发,皇帝并不能每年都记得他毒发的时间,有时候毒发了好几个时辰,才能吃到解药。
所以萧衍知道,他这一生,或许并不长久,但能为父兄保卫家国,也不算是白活一场。
直到了他遇到沈瑾,应该就是慕容瑾,他旁边的女子,即将要跟他成为夫妻的女子。
萧衍突然不想就这么向命运屈服。他见过沈瑾的聪慧狡黠,见过慕容瑾的胆大心细,都是同一个人的!他曾经以为,皇帝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婚姻不会幸福,可是当他知道那个人是慕容瑾的时候,他觉得,他或许可以幸福。
慕容瑾女扮男装也好,蒙着面纱也好,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吸引着自己。萧衍在遇到慕容瑾之前,他觉得自己无欲无求,除了在战场时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流动,其他时间更像是行尸走肉。
而遇到慕容瑾之后,萧衍的心情会跟着慕容瑾的心情变化而变化;会在意慕容瑾的生死;会想要,活下去。
萧衍此时听着刘天庆的声音,脑海里满是慕容瑾或沈瑾与自己在一起时的情形。或笑,或怒,或羞愤,或得意......每一种都很生动鲜明,两者重合在一起,仿佛能点亮了自己的生命。
萧衍与慕容瑾并肩时,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味,带着淡淡的药香。每次闻到,都能沁入心脾,安人心神,这大概就是慕容瑾的魅力吧?让自己,无法逃脱的魅力。
否则当初,自己怎么会明知沈瑾是个男子,还亲了下去呢?萧衍想到这便不由地笑了起来。他这一笑,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
容龄与蒋蕙也在其中,她们与慕容瑾虽然见面不多,但是仅有的几次都十分投缘。如今见到慕容瑾托付了终身,容龄竟然忍不住地地神抽泣了起来。
很显然,容龄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还因为怕慕容瑾跟自己抢了萧衍,怕萧衍有了慕容瑾,就不再疼爱自己了。当初那个对着慕容瑾飞扬跋扈的小郡主,如今只能伏在蒋蕙肩上哭泣了。
蒋蕙脸上难得柔和了些,她伸手拍了拍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容龄郡主,但却没有说安慰的话语。因为她不会说,看着容龄越哭越厉害,她不由地拧了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