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有用?”
“尚且能用。”
那边摄魂正与几位太医交流着治疫病的经验,毕竟是司夜离身边之人,也都不敢有所隐瞒,事无巨细一一详细说明。而司夜离本人呢,别看他端坐在高案上,仔细聆听着,其实心思远不在此,只有离得他最近的流锦发现他在开小差。怎么说呢,这位司相大人便是开个小差也是技术一流,他坐姿挺拔,单手扶臂撑着额角,一允不允的看着在座众人,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被他凌然的注视着哪还敢再回视,只得后背冒汗,战战兢兢回答着,深怕有错处教这位严谨的司相听了出来,实然他便是听了也未必听的懂这些专业词汇吧。无非是那人气场太过强大,众太医吓的六神无主才慌了胆识,也就陈三与司夜离打过几次交道,在他面前尚算平静。其实在座的哪位年纪不是比他大出许多,又何须惧怕这个后生晚辈,说白了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他们着实没胆量挑战他,若放在平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见不着面也就没什么厉害关系,可现下不同,他们都是大夫,治病是他们的强项,他们这么多人却连这件本职工作都没做好,身为这次带领大家抗疫症的司夜离就有权利去处置任何人,他们怕是无可厚非。几个太医面上虽说着话,不时拿眼缝偷偷观察着司夜离表情,可那人能有什么表情呢,素来虚伪惯了,便是有表情又能读的出他表情中的几层意思?不过谁让人家坐了这么久一个字都没吭声过,这帮太医自然急了。
“听闻医女中也有人感染了疫病?”神游太外的某人终于出声了,一出口就给众太医来了个下马威。要知道医女也是懂些药理调治的,一般宫中都是给贵人调理身体的,相当于太医的左膀右臂,若是医女自己都染了疫症,太医失去得力的助手,使唤不惯人在治病方面可就差了好多,正如一味上好的药材发挥不到最大的药效,岂非逊色?
有位胆小的太医闻言擦了把额头的汗,这问话听似不严重,可掷到他们心里分量也就不轻了。好比在问他们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有资格去医治别人。更何况永城也是因为这位医女才陷入瘟疫的,这么说来怎么都是错,实在太难回答。
“回禀相爷,确实有这么一位晚医女。此女心思手巧,颇为聪慧,是跟在微臣身边的,许是近来太过操劳,尚且休息不好,染病也未可知。那日晚医女本是为几个病患为完成他们的心愿才贸然去了城中,此事微臣是知晓并默许的,还请相爷莫怪此女,微臣一力承担。”陈三医术高明,又是院正,平日里为人傲慢惯了,难得能看他维护一个人。他低眉敛目,对司夜离行了个礼,等候他的处置。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平息怒火,谁都不合适,他的面子司夜离尚且要给上几分,别的不说,单为他夫人诊治一事那也是欠了份人情的,希望他这张老脸还管用。
司夜离沉吟了片刻,开口让他起来,他言语淡然听不出喜怒。“陈太医严重了,近来若非由你们照看着事态发展的如何尤未可知,说责怪的话也是怪本官没让你们休息好,连这等小事都帮不了忙。谁都不想生病,既然病了那就好好休养,总有解决的法子,就不信这疫症治不了。本官陪着你们治,一日治不好这黔郡就闭一日,一年治不好就闭一年,再治不好本官就陪着你们死在这里,若有难事就告诉本官,只要本官能做到的绝不推托。”这份承诺郑重无比,贵若千金,他向来不轻易许诺,能得他一言在座的人也算是心定了。
既然相爷这般身份贵重之人都在黔郡守着,又有蕙平公主在此,甚至连相国夫人都在,说明皇上没有将他们放弃,这让少数几位知晓他们身份的太医心里吃了颗定心丸。在座这场不对外公开的会面表明了司夜离的态度,他既可赴生死,他们必当随之。
“臣等必当尽全力。”几位太医纷纷叩首。
也是自此后司夜离搬到了城外营帐中,并且一律推却了凤都来的所有奏折,派人从京中又调了几支御林军,将黔郡围的跟铁桶一样,势必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司夜离搬到营地这件事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的震惊和反对,可谁又能说什么,想找他就必需要到营地去,这种境况谁又能大着胆子不顾危险往里冲,一去可就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