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件干净的衣服,趁着四下无人又值轮换时正好可以避开众人的眼线躲到树林里去换衣服,未免被人发现她通常都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多停留两次,若是看守的紧或察觉不安全她宁可一件衣服多穿几天,在军营中每日挥洒着汗水都是一股味道,没人会介意的,而她自己也早就不介意了。曾经那个尊贵的女子,得天独厚的可以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一切,如今的她没有那个资本。
在北魏的天气似乎总也处在严寒中,能得晴好的日子并不多,一年中也就这个时候算气候宜人,能令她身子稍微舒爽些。但早晚温度还是相差很大,白日被光照到的地方便会很热,到了夜间气温会随着夜色加深。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兵往往没什么御寒的衣物,即使她已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残酷的训练,还是没能将身体锻炼好。若换成是以前,这里经受的残酷算得了什么,再多几倍她都能完成,可是这副身体终究还是落下了病根,再难恢复成从前。
从密布枝叶的林间能仰望出星星点点的星辰,璀璨耀眼的散发着光芒。到是来了这里后能经常看到这布满天幕的繁星,北极星辰连成一线,预示着明日又是个好兆头。这些年来她已极少占卜,这本也不是她的特长,不过是看些皮毛,再说窥探天机折损阳寿,若真看出个好歹来人力也未必能转圜。只是今夜她无意中注意到了一颗躲在帝王星边的小星似非常明亮,隐隐有遮蔽风华的势头。她略一思付,如今的天壑大陆尚未打破四国僵持的局面,这颗帝王星又会是指的哪个帝王呢,而其身侧的那颗又指的是谁。若帝王星落,能占其风华的又有些何人?一时也没什么好猜的,她如今只需静观风云变侧,无需身在其中,那便是对她最有利的位置。
待的有些久了怕被人看到,且这林边隔一盏茶的时辰便会有批轮值的守卫前来观察,她还是快些离去的好。这里作为前锋部队的后备营,是用来做增援之用。现下前锋与西凤的龙虎关战事胶着,龙虎关之后便是赫承郡,只要拿下赫承郡就等于将西凤的一扇屏障给除去,但先前龙虎关一直有宁家军守着,声名在外,即使是北魏人噬战也不敢轻易去靠近,毕竟在定远将军宁浩手中吃过不少亏,如今宁浩已去宁家军被分散在各军中再不得重用,受尽打压,再加上宁浩叛国一事也让追随他的宁家军彻底低下头去,臣服在西凤帝脚下。她在这里不比前锋部队能受到重用,但凡事也不能操之过急,想要进到那日日刀光剑影的日子里绝非现在的她能办到,且等时机吧。
避过了守卫,就在她回营途中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将自己拢在暗处,悄悄观察着那人的动静,忽然心生一计。她从不良善,也自始至终都未觉得自己是良善,睚眦必报是她贯彻的宗旨,没有人能总是被欺负还不想去还手的,那不是良善,是懦弱。曾经她也想放下一切享受着被人保护的感觉,可当她不得不坚强,幡然回首时才发现这条路上只有她一人孤独坚守着,而那些她想要珍惜的过往通通都被海浪吞噬,再不留一丝痕迹。她不回忆过去,过去只会让人沉溺,若一定要记得,那就记得那些无情将她推入深渊的人,她在地狱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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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马将军,近来我等在粮营区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没,已连着好几个晚上了,不知将军是否派属下拿下?”说话的侍卫恭敬行了个礼,他是主将马毅身边之人。这件事由下面的守卫士兵呈报上来,到得他手里一时难断,但军营守备森严,外人是绝难进来的,不是军中之人还能是谁?他们军中的粮食也作为先锋部队的供给,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会牵连旁人。
此时马将军正准备就寝,外袍正挂在臂弯间就听得下官这么说,不觉全身一凛,也顾不得再去穿上衣服就往外间走。他眉色深浓,质问道:“可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未免打草惊蛇属下未敢让人靠近。”侍卫如实道。
马将军低眉沉思了良久,似犹豫似为难,一时竟无良策,只得又问道:“那有发现少了什么?”
侍卫不知当说不当说,思虑了下终道:“别的到没什么少的,就是朝廷分发下来的酒有被动过的痕迹,还有些晒干的肉饼似乎也少了。”
马将军一听先是松了口气,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再一细想就觉得不对,这肯定是军营中人干的事,而且也必定是身处最下层的士兵才会因吃的少而饥饿才会想出偷东西,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枉顾军纪不说还不把他放在眼里,敢在他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偷了一次又一次。
马将军震怒道:“既然他想偷那就让他偷个够,明晚部署一下将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