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鲁潇然这一说,当年发生的事不免又被提起,时隔多年许多人都未必记得那么清楚,但显然这事在当年也曾被疑惑过,所以由他长大后再提起就令人唏嘘感叹的多。当年的说法是鲁潇然的父母出事前曾一同出去过会客,而那位客人后来就显得非常神秘,事后也派出去许多人都未在江湖上找到,只能说可能是仇家前来寻仇报复,之于他们说过什么旁人是无法得知的。只知道自他们回来后进了书房,等到晚膳丫鬟前去叫他们时他们已经不行,而那时正好随同着一起前去的还有相邀一起喝酒的鲁二爷。丫鬟被他遣了前去叫人,但等到家丁府卫们赶到时人已经都去了,期间若说真有什么,那就是鲁二爷才知晓了。鲁二爷毕竟与鲁潇然的父亲是亲兄弟,而且相较其他弟兄来无论是往来还是走动都较为亲厚,平日里时常能见到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还能见到一起喝酒,在这鲁氏众子弟中就算有异心者那也绝不可能会是鲁二爷。而且自他们去后,鲁二爷就主动揽下了抚养鲁潇然的任务,要知道鲁潇然自小有腿疾,照顾这么个残废之人可非容易,即便生活方面有丫鬟们伺候着,但教养等都是时日点滴方能成才,所以众人才会说鲁潇然忘恩负义,否则哪对得起鲁二爷多年的精心栽培呢?那时鲁潇然父母刚死,有多少人对大权虎视眈眈,在背后想要害他怕他继承权位的难道还少吗?若非是鲁二爷一力承担扛起这个重任,想必也未必会有今日的鲁潇然。那么今日鲁潇然又为何要对这位将他当儿子看待的恩人恩将仇报并重提父母之事?
还是族中年岁最大的一位舅父问道:“难道说你父母并非是暴毙而亡?还是你有其他的证据?”此事说起来不免又让人心生疑虑。
鲁潇然目光一一向在场众人梭巡而过,然后他双手放在桌案上支撑着站起,他站的很艰难,需要用尽了全力才能依靠着双手的力量站稳。他的这一举动几乎震惊了所有人包括鲁二爷,他眉目间慢慢变得狰狞起来。只见鲁潇然缓缓说道:“我的腿就是最好的证据。”他这么说众人自是不解为何意,他又继续说道:“叔伯舅父若是还有印象当记得我出生时双腿未有残疾,后来出生了一两岁也是能学着蹒跚走路的,虽不稳当但未见得听到有何疾患需找大夫诊治,怎么到了三岁时就忽然病重差点要了命呢?自此后爹娘为我遍寻了名医,命是保住了,可双腿却是留下了残疾。这些难道真的是因生病吗,还是自小就有人蓄谋已久在我的衣食中就参了毒呢?”他目光直指鲁二爷,眸底沉静道:“怎么,二叔是不是没想到我竟能站起来?二叔不必过于惊讶,是想要我继续说下去,还是二叔自己来说呢,或者我说得不好,你来补充?”
这次众人的视线俱都齐刷刷看向了鲁二爷,在他尚未将眸底狠厉的神色收敛起来时就被众人收入眼底,有的人甚至已经暗暗揣测起鲁潇然说的真实性,怎么看都是他证据在握,而鲁二爷大有恼羞成怒的架势。鲁二爷强自镇定下来,缓缓一笑道:“潇然,你在说什么,为何二叔什么都听不懂。你是怎么站起来的,难道说你的腿疾好了,还是你一直都在演戏,你想让我们相信你什么呢?自始至终都是你在说,可你却连腿疾之事都有所隐瞒,你是不信二叔,还是不信这整个鲁氏宗嗣?”他的话具有挑拨之意,只需浅浅淡淡几句就能将舆论导势向自己这边,轻松的将鲁潇然辛苦扭转的局面再次扭转过去。不得不说鲁二爷此人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他之所以能在过去掌控族长之位那么多年,当然除了鲁潇然父亲的口谕外还有他自身的才干,只是他的这种才干未免让人有些心惊。
鲁潇然双手支撑着身体需要面对那么多强敌,然而他本身无惧,将身子倚靠在桌沿上说道:“二叔是想误导什么呢?是想让我说我这么多年被人下毒,若非靠着将毒导到腿上用银针封了穴道才得以保命,还是想说若非我不得已明知在被人下毒的情况下还是要继续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饮下这碗毒?我若是早些有异动,你觉得又如何能骗过你,才能留下我这条命到今日?”
“什么,是你下的毒?”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喝,四下皆都哗然。鲁潇然在说什么,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难道真的是鲁二爷?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无数个被团起来的线,一旦找到接口俱都串联了起来。
“二爷,潇然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众人厉声喝问着鲁二爷,被逼迫在人群中的鲁二爷开始慢慢变得被动起来。他想极力的解释,但好像都没什么用,眼见为实,鲁潇然已用行动证明了一切。若说此前他们还站在鲁二爷这边对鲁潇然持半信半疑态度的话,那么此刻鲁二爷的话俨然已没什么用。几位叔伯舅父愤怒地看着鲁二爷,要将他押入宗祠审问。
鲁潇然制止道:“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交由我来处理,并非因为现在我是族长,而是此乃我与二叔之间的恩怨,我想要知道的唯有二叔能解,而二叔想必也会有话要对我说。二叔,你说是不是?”
鲁二爷冷哼一声,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用,他要是落到鲁潇然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脑子一动,心中明白过来今日自己来是中了鲁潇然的圈套,那些有力的局势瞬间就被他扭转,而他想要再留在鲁家庄已是不可能,虽说他心中必定痛恨在心,可是成王败寇大局已注定,他着了人家的道,为了此事能算计那么多年都未让他看出蛛丝马迹来,这种城府果然是他教出来的,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痛是必然。鲁二爷冷笑一声身子一动,运了轻功就要离去,于他来说这里又有谁能困得住他。然而鲁二爷这才刚一动,梁顶上潜伏着的府卫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下,从不同的角度撒下网兜来困住他。鲁二爷暗叫不好,口中哨子顷刻吹响,他的人就等在墙外,只要有动静必会来解围。他又吹了一声,还是无人回应他。那些暗中潜伏着的人早就在鲁二爷进来时已被司夜离的暗卫给悄无声息解决了,所以鲁二爷也只能是独自一人还在逞强。
“将他绑起来。”鲁潇然命令道。他气势冷然,面无表情盯着鲁二爷,像是在看困兽搏斗般冷眼旁观,那种成竹在胸的架势仿佛是种无声的压力击溃着鲁二爷。
鲁二爷手中利剑拼命挥舞着,另一手中拿着机弩,机中弩箭如流水般射出,旁人难近一二。鲁二爷冷笑着卷了身上被困着的网绳向外冲,院外尚在厮杀着的暗卫尤未将人清理干净,那些在墙头上打斗的人想要下来解救二爷,唯有司夜离和阿月还站在原地等候。鲁二爷这么冲出来难免会碰上他们,正面迎上的结果必是对战,阿月现在本就没什么功力,而且她在司夜离面前必须要掩藏自己,无论是任何一点都极有可能让他看出破绽来。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但在安全之前必然层层防卫。以着司夜离的谨慎,她之前在北魏刺杀过他,难保他不会还记得她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阿月见到鲁二爷冲上来就自觉的往边上靠,刀剑不长眼,被误伤什么的那可就划不来了,这趟浑水她一点都不想趟。
鲁二爷眼尖的瞥见阿月往树下靠,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什么,他的剑需晃着朝司夜离而去,司夜离拔出腰间软剑迎面与他对上,身后又有府卫追上来,鲁二爷疲于应付着,再出手时又是倒下好几个。他一手持剑一手持弩两边一起开弓,完全成了不可挡的形势,且他手中的机弩经过改良后变得轻便耐用,同时能发出三箭,机身能隐藏数十把小箭。
司夜离一边退让着一边巧妙避开去攻击他要害,他的软剑素来如游龙般皎皎翱翔,宛若蛇形曲离而上,攀住敌人手腕,破敌人就擒。而就在司夜离擒住他一手时,他手腕翻转偏着阿月的方向就射出三箭,阿月对这边本就保持着警惕,那三箭既往她的方向不约而同过来,若是射中那她岂不变成马蜂窝,阿月当即做出反应。许是事情太过突然,她的应变力全然是出于本能。她倒弯下腰,避开了第一箭,待到第二箭从侧面过来时她轻巧旋转了身也避了过去,到第三箭时她凌空踩在树干上再旋转了两个跟头堪堪避过,箭尖从她耳侧擦过。她这个姿势若是放在以前必是极美的,如今做来却是稍显笨拙难看,待她停稳下来时才想起寻常女子身姿就算再轻盈必不会做到像她这样,除非是练过舞的舞姬才有此等柔软身段,不知司夜离是否会怀疑。正这么想着,她抬起眼眸去看他,司夜离正忙着应对鲁二爷,此时墙头上解决了麻烦的暗卫也前来收拾残局。他轻轻退出包围圈,将软剑收起,丝毫也没有往她这边看担心过什么。那帮暗卫也真是放心,就这么让他们主子先出手,一点都没有要先护卫主子的担忧,到是他的人才有的风格。喜欢宿罪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宿罪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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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