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原是觉得她太担心,但她身子确实不好,连走了这些路脚步都是虚晃的,她怕自己根本支撑不住走到里面,所以驳了伯恒道:“我需要有个人陪着。”她的态度坚决,伯恒也没反对。
祠堂院子里有百花争相开着,不像倚霞园中那么单调的纯色素静,只在角落中才能看到梨花静静绽放着点缀素雅。典雅的雕琢楼阁下站了几个原本应该早出现在府中的人,他们在见到阿月后纷纷向她跪地行礼。彼时阿月正在角落中折梨枝,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们恭敬肃穆的样子,指尖的梨枝微微顿住。
“夫人,从前我们对您是有敌意,皆是因为在我们心中只有沈小姐一个当家主母,所以不论你做的好还是不好在我们心里都不会认同您……”
“现在呢,在我害死了你们的主子后,你们反而要认同我了吗?”阿月呲呲冷笑道。
流锦等人面有尴尬,颇有为难,还是幻术仗着自己年纪小,从前又一直都在负责护卫沈暮娩,自是对阿月不服气道:“你别以为他们几个对你客气点你就以为我们怕了,要不是主子交代要我们跟着你,从前我们又对你确实是有些理亏,你别以为当了公主就了不起了。唔……你们干嘛不让我说下去……唔。”结魄负责的将他给堵住了嘴,尴尬笑了几声,摄魂连拖带拽的一起给带了下去,深怕他要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阿月到不甚在意道:“干嘛不让他说了,我若是真有那么多令你们不满意的地方你们大可告诉我,难道我还有什么令你们害怕的吗?说吧,你们让我来到底想怎样。”
流锦将她带到了一间房门外,紧闭的房门内能看到有烛火映在纱幔上,影影绰绰。阿月大概能猜到这里放着什么,只是不明白道:“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流锦将门推开道:“既然已经猜到了,还请公主移步入内,奴才有东西要给您看。”他说着将阿月和杜丽娘引到了正堂内。
阿月在恍步入内时透过层层纱幔看到了藤桌上越级往上的牌位,牌位上都没有刻人名,可从那雕刻的生辰来看就能清晰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是他按照南晋皇族历代先祖的牌位所列,依次摆放着供奉。他虽被赶出了皇族,他们可以剥夺他的太子位,也可以让他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可以剥夺了他的姓氏,但他们无法剥夺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也无法剥夺他祭奉先祖的孝心。
阿月看到角落中多出了一个牌位,且是用红色绸布掩盖着,就在牌位边上放着一只瓷瓶,瓶中插有新鲜盛开的梨花。那么强烈的色差对比,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为何独独是这块牌位被遮盖住了,有何意义?
杜丽娘也注意到了,扶了阿月往那边走去。两人正好奇着,流锦却说道:“这块无字牌是夫人当年葬身火海后主子给立下的,没有人能想到您的死会给主子带来多大的悲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您在他心中已经变得那么重要了。奴才至今都不敢忘记那日主子冲进火场后的情景,映月阁中冲天的火光将一切都吞噬干净,旁人根本无法靠近,就连水榭都被烧得水温升高,湖面映着通红。我们都知道已经不可能做些什么,也根本过不去,但那日主子凌空飞起,跃了船只就向前划去,根本不管不顾,仿佛就算是毁天灭地也要将您给救出。那日他眼中的坚定就让我们彻底明白过来,此生除了您他根本不会再爱其他人,如果您死了他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