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耳在知自己本主命早殒灭后,心底对单独为主的渴盼日益加深。
既然得不到世人对自己的在意,鸾耳也不在意夺舍对方为己所用。
沈陌黎的重情重义,在最初的刹那曾使鸾耳心有所动,渴盼成为那个沈陌黎羁绊的人。仅是几番对话间,鸾耳已然觉得自己无法以真正的面目走入沈陌黎在意的范围,倒不如夺舍了沈陌黎的躯体来用。
得不到的人、事,鸾耳在妒恨中更有了将其毁去的念头。
在万态变化下,鸾耳的内心是极为纠结的。它痛苦挣扎于自己的孤独中,又在那份孤独里想将其他人拖入水中。
由那份痛楚里,鸾耳看向沈陌黎的目光一变再变,最终将目光停留至旁侧的苻姬身上。
苻姬那张与海帝极其相似,带着瞩世高傲的面容,看在鸾耳眼里,便是极为刺眼的存在。
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在鸾耳初次遇到时,便将鸾耳视之为如蝼蚁般随意可揉捏成碎末的存在。
见得神魂苻姬,若见得海帝本人。鸾耳望着苻姬虽因伤势显得略微憔悴的模样,心底依旧带着些许因先前遭遇而产生的惧怕。
海帝当年于水帘之后,控制着万水灼烧的场景,多少年来皆是鸾耳挥之不去的记忆。
初时,包含鸾耳本主在内的所有人,若是预测到海帝进入水帘深处,会变成那般令人胆颤的模样,怕是无论如何皆不可能允了当年的邀,进入这地水帘。
进入水帘前,海帝于同行的诸人眼里,乃是至交之人。所有人皆料想不到,自己那般深信的海帝,到最后会变成那等恶相。
鸾耳的怒与惧,在见得苻姬的刹那产生。以自己的玄冰之力,趁着苻姬分神的刹那,试图将苻姬推打至水帘之外,已是鸾耳压制自己恐惧所能做到的极限。
在苻姬随意瞥来的目光中,鸾耳皆是感到脊背发凉。
那是源自强者凌压世人的难敌之力,只一眼,便能让人心生惧怕。多望几眼,更有让人再起不了半丝杀意之感。
沈陌黎与苻姬相识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因相识时苻姬已逝去当初归依海帝时的那番惊天实力,故而相识一段时间内,沈陌黎从不曾有过与鸾耳相似的恐惧。
于那股望之生惧里,鸾耳终是挪移开自己的目光道:“你若将她单独丢在这处,我便放过她。”
杀本主之仇深若巨海,鸾耳极难说放即放。将苻姬遗留在这地,已是鸾耳所能接受的极限。
水帘之内皆死气,苻姬留在此处吸万千死气于身,必然一死。虽不能手刃苻姬,然能致苻姬丧命,已是沈陌黎能做到的极限。
以苻姬此时的憔悴,鸾耳心底虽有惊鼓阵阵,却也极为肯定于苻姬绝非自己的对手。
既是自己有心无力下手,鸾耳便将目光聚集到水帘上。
它要夺舍沈陌黎,更想在此前先灭去苻姬。
那方水帘清澈若镜,使人初是看去,只觉得自己踏入水帘,即可若沐浴雪山之巅,在一番清澈间洗涤去自己的尘土。
可谁又能想到,这无害的水帘里,藏的会是最凶险的存在。
鸾耳若非早前亲眼见过同行者被水帘夺去性命的场景,怕是尔今看到这烟波浩渺的水帘,也无法知晓当中的险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