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雅歌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依旧感觉心跳如鼓,她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甚至一度都不敢看下面人注视自己的目光。但在离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和想象中的不同,她看到的是无数惊艳的目光,他们注视着她,就好像她天生就是那样一个发光体。
换上了晚礼服,菲雅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她决定先去趟洗手间把眉心和眼角的梅花印记给擦掉。
在走廊行走的时候尚且能听见从前方传来的《钢铁洪流进行曲》的声响,交响乐版本大气蓬勃,在此刻整个大礼堂都陷入了一种气自华的氛围。说真的,这感觉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毕竟如此小布尔乔亚的环境中演奏这样的乐曲,总有种碰撞的突兀感。
对着公用洗手台的镜子擦掉了印记,在洗完手后菲雅歌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自己的面容,想起从前的自己因为牧宇哲喜欢那些妖艳的女人就特意去画这种浓妆。小时候的她怎么可能会化妆,把自己搞成那个鬼样子,得到的只有父母的叹息和其他人的嘲笑,而牧宇哲反而对自己更加厌恶。
想起前几天还在因为牧宇哲事情茫然的时候夏果果曾经对她说“这一切都值得吗”?那个时候上官鸿正在打《冰汽时代》,上官鸿以为夏果果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是在嘲讽游戏厂商,但菲雅歌知道,她是在问自己的选择。
是的,就算到现在她依旧对牧宇哲还残存着那么一线希望,在睁开眼睛看到镜中自己的那一刻菲雅歌就已经意识到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将会彻底改变——一切就是这么现实,毕竟谁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有一张漂亮的脸还有如此显赫的家族和背景,简直就是开挂的人生。
如此开挂的人生却被她打成这样,也难怪最后夏果果敲她的脑袋,质问她难道离了牧宇哲就不能活吗?夏果果问她到底喜欢牧宇哲什么,她下意识地说温柔,但在说完这两个字后,自己都感觉无比讽刺。
牧宇哲是很温柔,但他温柔的对象从来都不是自己。
“他给你了一颗糖,让你记到了现在。”夏果果这么说着的时候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上,菲雅歌低头看到的就是一根阿尔卑斯原味的棒棒糖,这也是最开始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夏果果送给她的东西。
“你看我,就像是一个糖果射手,我几乎给每一个同学都送了各种各样口味的糖。”夏果果说:“你觉得我送糖给同学的行为,和当年牧宇哲送给你那颗糖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区别。菲雅歌这么想着,他们都是无心之举,而牧宇哲还多了几分逼迫,她知道,当年牧宇哲送给自己的糖果还是他母亲专门给他让他送给自己的。
“我会忘了他的。”菲雅歌这么说着:“舞会之后,我就是全新的自己。”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上官鸿对她投来了赞许的神色,但夏果果的眼神却依旧阴沉,被那样的眼神盯着让菲雅歌心中不自觉就生出了几分紧张。明明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但夏果果在很多时候给她带来的压迫感却比父亲更加浓重,虽然大多数时间夏果果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女孩,但有的时候——就比如说现在,菲雅歌甚至都不敢说话。
“你还在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夏果果这么说着的时候像是轻叹了一声。
“雅歌,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你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事情能限制你。”
夏果果看穿了她。
那一刻她只想要夺门而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满心的愧疚。
她还是走不出来,她如此卖力地训练和咨询如何让自己的舞蹈变得更加优美,本质上都不是为了她自己,她只是想让牧宇哲看到这一切,想让他后悔,后悔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他身边的自己是如此光芒万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