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叶儿看着叶洵抬着砚远去的背影，没有感动，也没有感慨，她心里想的是：原来磨墨要加水的啊！
作为一个忽而穿越的无知现代人，卢叶儿后悔自己没有跟楼下老年活动中心的爷爷们多学两招。
俗话说的好，多学一样本事，就少说一句求人的话。这一个月算下来，她欠叶洵的人情已经不少了，好在她是他名义上的“救命恩人”，要不然这些情真的不知道让“郑凡”怎么去还。
卢叶儿对自己摇了摇头，铺开宣纸，在书桌上随意找了个小玩意儿镇好，米黄色的纸上没有一丝杂质，想必在这个时代算是好东西，可见汨罗宗的宗主对叶洵这个忘年交不薄，连抄写用的纸都给他最好的。
不知，是不是看在爱女董长青的面子上……
卢叶儿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纸，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正待她醋意又起的时刻，叶洵已盛着几缕水来了，见她发呆发的起劲，也没去打扰，默默地站在了一旁，向纸上投去了半片阴影。
修长的手握着墨块，娴熟地在砚心上打着转，发出水流清爽的声音。
卢叶儿这才缓过神来，看到这半片落下来的阴影，神情有些慌乱。
“叶……叶洵！”卢叶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换了男款发型之后，这个本该披散的位置光溜溜的，缓神儿的时候摸起来格外顺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过你发呆应该挺久了。”叶洵表示自己知道卢叶儿在发呆。
他垂着眸子在她身边磨墨，宽大的袖摆半挽着，顺着流畅的动作落下一小截在桌上，袖口流出的没有话本子里那味甜腻腻的香，有的只是皂角的清香，和叶洵身上那股舒心的药香味儿。
红袖添香。
卢叶儿想到这个词。
叶洵虽不是女人，可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他是在磨墨，并没有在添香，可这番细致的动作，也不必添香少暧昧多少，袖口若有若无的清香和慢慢化开的墨香融在一起，整个室内磨开一种暧昧的气息。
卢叶儿取下那支毛笔，沾了墨，又迟迟不下笔，只在心里比划。可那副样貌，无论她怎么想成国画版本，都和记忆里的人有偏差……
最后，终于下了笔，却因为下笔太重，戳了一下，直接洇墨！黑黑的一枚跟玉上的瑕疵一样，白费了叶洵的好纸好墨。
叶洵：“……”
卢叶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干笑道：“失误……失误……再来一次！这次肯定成。”
结果就是，又浪费了一张纸。
这样循环下去，叶洵那尚好的宣纸是一张一张的进了垃圾篓，可凶手的眉目却半点没印出来，搞得叶洵磨墨的动作都停了——感觉磨了也是白磨，卢叶儿迟早得放弃。
在一叠纸只剩最后一张的时候，卢叶儿看了看篓子里满满当当的纸团，愤愤地放下了笔。
“你，确定你学过绘画？”叶洵的语气含着几丝调侃的意味，“还是跟全大陆最好的画师？”
全大陆最好的画师受到了冒犯，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暗暗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