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霓旌端着药和纱布前来,她这几日都睡得不安稳,今日醒得尤其早,原还有些担心陆君陈可有睡醒。
四下岑寂,推开门,屋中更是静得落针可闻,她莫名的,感到了一丝杀气。
“陆道君……?”霓旌狐疑地朝里头望,整间屋子像是凝固了似的,陆君陈竟然已经醒了,坐在床边,冷冷地板着脸。
手边搁着泰逢剑,那架势,说他要冲出去跟人打架都不足为奇。
这人的精神比起昨日好了许多,但脸色却是臭得可以。
“陆道君这是怎么了?”霓旌一眼瞥见他微微发肿的嘴唇,细看居然还有好几道口子,“哎哟,道君你这嘴是怎么了?”
她昨日来换药的时候他还只是伤了肋腹啊,怎么一夜工夫,又添了新伤?
陆君陈的眼神简直要吃人,盯着地上几片干裂的陈皮,恼恨地啐了一口。
“被狗咬了!”
“……”她听着这说法怎么略耳熟?
啊,想起来了,尊上当初被尚未恢复记忆的师祖轻薄之后,第二天也这么说来着。
诚然不晓得这位昨晚经历了什么,但论皮厚,那肯定是不及尊上的,还是先不告诉他昆仑山压根没养狗这档子事儿了。
“道君还是先换药吧。”她将东西放在床头,示意他褪去上衣,重新包扎。
陆君陈点了点头:“有劳霓旌姑娘了,在下惭愧。”
“嗐,这有什么可惭愧的,我是学医的,你受伤,我治伤,况且师祖好像挺看重你的,临走还嘱咐我要好好照看你。”霓旌话还没说完,就瞧出他肋腹处的纱布被重新弄过,连伤口处的药都换了,伤口撕裂过,但血都被清理过了,诧异之余,也有了几分数,“这伤口也是做晚咬你那只狗包扎的?”
闻言,陆君陈不由一怔,低头看了眼。
“这狗还挺细心,就是咬人狠了点。”她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起来。
陆君陈觉得别扭,清了清嗓子,并不想多谈这“狗”,岔开了话:“上神走了两日,凫丽山那边可有消息?”
“尚无,凫丽山远在东海,恐还要再等几日。”霓旌道。
“那位魔尊不曾跟去?”他在昆仑养了几日伤,对这二人的事多少也有所耳闻,诚然没料到上神的亲事会如此突然,但新婚燕尔的,就各奔东西,确然有些尴尬。
霓旌无奈地摇着头:“本是要跟去的,可惜尊上太不争气,连个美人计都使不来。”
她一面换药,一面叹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仿佛一位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陆君陈暗暗汗颜:“那便……等着吧。”
一日前,陵光与步清风已抵达凫丽山脚下,因早早递了拜帖,山下的结界并未阻拦二人,入山方见一派祥和,已算是如今四海内,少有的太平之地。
与其他仙山仙府不同的是,此处并无仙气袅袅,浮山环绕的仙灵之景,山坡上反倒放养着鸡鸭,一只更赛一只肥,诚如莳萝所言,二百来斤的鸡鸭随处可见,野猪都不见得有其健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