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幽走后,陵光在云渺宫中转了一圈,也不曾见到重黎,心道许是回崇吾宫了,霓旌那边她一早便打过招呼,倒是不担心那些要紧的奏报会先一步到他手里。
但等到半夜,仍不见人,传出去的灵蝶也一只都没有回来。
她问过长潋和霓旌他们,今晨还见他在山坳附近走动,还去遥岑那边看了眼,并无什么状况须得他赶回魔界。
人应当还在昆仑,看来只是一直没有回云渺宫。
陵光蹙着眉走在山道上,换做平日,她人刚到云渺宫,这人就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她跟前晃悠,哪能忍得住一整日不往云渺宫走?
不过近来他确实总往外走,她诸事缠身,有时也顾不上细想,但仔细琢磨,总觉得他好像在躲着她。
去不周山找生死簿那日,他的脸色好像就不大好。
这么一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仔细串联了今日打听的前后行踪,发现重黎一直避开主峰,在往山脚走。
昆仑山可不是处小地方,让长潋他们一起找?
不行,不能让别人跟来。
她看了眼小指上的同生结,毅然回头下山。
夜色深寒,唯有山巅白雪照得楼宇透亮,深入林中却是极为昏暗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凝火,朱雀神火太过惹眼,若是……就麻烦了。
她顺着同心所指的方位追去,越是接近,红绳越是刺亮,与此同时,空中飘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再往下去,便是赤水了。
她心头一紧,拨开树杈冲出去,眼前血溅五步,数头灵鹿倒在那,身上开了数道血口,皆是剑伤,最要命的是咽喉处的,血流不止。
鹿还在抽搐,但其实已经断了气。
倒在树下的人手里还握着血淋淋的璞玉剑,换回了他的玄衣,但脸上,脖子上全是被溅到的血,唇边血迹尚温,似是刚刚饮过血。
“重黎!……重黎!”她飞奔过去查看,确信他没有受伤后,稍稍松了口气。
但回头看着那些尸体,心头又是猛然一沉。
昆仑山的灵鹿,这些年来封山断绝,活下来的本就没有多少,乃当世不可多得的仙灵,再修炼百来年,说不定有望化形。
却在今夜,命丧黄泉。
她扶着重黎的肩,沉默良久,寒光薄厉,缓缓唤出一声。
“霄明。”
……
翌日,天色刚亮,便有弟子来报,山下发现几头灵鹿尸体,因靠近赤水,对岸便是怨灵嚣狂之地,故不敢确信是不是灵鹿不慎跑出结界,招来杀身之祸。
步清风跟着司幽前来告知时,陵光似刚刚起身,长发披散,罩纱搭在肩上,一身荼白的里裙,瞧着有些许慵懒。
步清风道明始末的时候,她将自己收拾妥帖,打算与他们一同去看。
“重黎在里面吗?”司幽冷不丁地问了句,倾身朝内殿望去,只瞧见榻上好像是躺着个人影,没有什么动静。
陵光站定,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这几日有些累了,就留在云渺宫多睡一会儿吧。”
“他从前可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巴不得跟在你旁边,今日怎么,转性了?”司幽挑眉。
陵光斜了他一眼,无奈地笑笑:“别耽误工夫,赶紧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