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风赶回昆仑时,陵光等人已经布好了阵法,陆君陈坐在中央,等候已久。
将人接回后,昆仑主峰便处于半封状态,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长琴亲自研制丹药,为陆君陈调理筋骨内息,养元固神,虽只是扬汤止沸,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本以为回来的会是两人,只看到步清风与精卫赶了回来,陵光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重黎呢?”
步清风解下腰间乾坤兜递给她:“魔尊与我在北海湖灌山分开,他让我先将东华神尊的一魂一魄送回来,他要迟些再回。”
“这就取回魂魄了?”长潋吃了一惊。
步清风点了点头:“几日前就发现敖洵跟在魔尊身后,玄武的气息时有时无,我也不能肯定他是否一直都在,但今日敖洵现了身,魔尊买了个破绽,便引他上了钩,先将这一魂一魄取了出来,眼下应当还在与之斡旋。这次……确实顺利得出乎意料,像是有什么在推波助澜似的。”
从敖洵出现到斥魂取魄,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了,除了骗敖洵放下戒心费了些工夫,再无任何阻碍。
她还有话要问,司幽上前摇了摇头:“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让东华的魂魄归位,恢复了记忆,才好商议重启封天阵一事,既然重黎都让步清风先回来,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你要以大局为重。”
陵光看着手里的乾坤兜,踟蹰几许,终是转过身踏入阵法中。
“你可准备好了?”镜鸾站在一侧,郑重地问过身处其中的陆君陈。
陆君陈点了点头,看着陵光盘膝坐下,徐徐合上双眼。
是非因果,就在今日了。
陵光从乾坤兜中取出那一魂一魄,含于掌中,同时默念心诀,法阵中金光流转,数道罡风拔地而起,如旋涡般将二人重重裹住。
随着华光溢彩,灵流攒动,暂且断绝了外界的所有气息。
刹那万籁俱寂,脑海中的思绪仿佛也随之抽离而去。
东华的情况与她不同,她的魂魄虽是零零碎碎但好歹拼了个全须全尾,但他却是在缺失了一魂一魄的情况下,在人间辗转了数千年。
每转世一次,元神便虚弱一分,到陆君陈这一世,偏又遭毒草毁了根基,即便元神合一,能恢复从前神力的可能也渺茫至极。
陵光抬起手,将他的魂魄引出躯壳,重新将这一魂一魄与之融合。
这话说来轻巧,却需耗费不少心力。
随着魂魄逐渐合为一体,前世的记忆也随着灵流涓涓涌来,陆君陈眉头紧蹙,竭力不让自己倒在这汹涌的岁月洪流里。
待金光散去,狂风止歇,一切逐渐归于平静。
众人紧张地看着阵中二人,陆君陈此时已是冷汗涔涔,整个人近乎脱力。
陵光毕竟有修为支撑,状况稍好些,稍显倦色,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人。
“感觉如何?”
陆君陈的神识随魂魄逐渐归位,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有些怔忡,良久,才抬起头望着她,一阵令人屏息的沉默后,他微微一笑。
温淡如水,却又顾盼生辉。
似走过了亘古洪荒,漫漫千年,渡无边沧海,踏万里星河,一盏孤灯飘飘摇摇,终于到了岸边。
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得以展颜。
“好久不见。”
……
余鸢站在无相之地外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望见里头有人出来。
黑袍滚滚,赤金发冠,若非目光阴鸷,杀气太重,较之父神的气度不遑多让。
双生之神,却是截然两人,命数之遥,差之千里。
望见她,无尽停下脚步,蹙了蹙眉:“不是同你说过,无事不需在这等本座吗?”
余鸢嗤了声:“无事我也懒得寻你。”
她顿了顿,才往下说。
“饕餮不肯饮血,快不行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方才去三凶那边看了眼,穷奇和混沌的伤势都好说,独独饕餮,闷葫芦钻牛角尖,麻烦至极。
无尽将它从人间带回来,便让她想法子医治。
她是懂些医术,但这饕餮不知中了什么邪,她给的药有时还吃些,但让它食人血人肉,即便都是从人间搬回来的尸体,也死活不肯碰一口。
凶兽已恶念和血肉为食,它这样不吃不喝,伤势一日重过一日,仅靠丹药撑着也顶不住。无尽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惊讶。
“饕餮啊,本座解开它的封印后,它就一直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