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他的手,穿过朝雾花海,还没步入大殿,忽然发现今日殿中的长明灯,居然没亮着。
陵光不在?
他稍作迟疑,还是带着长潋进屋,内殿的小木床已经换成了普通的床榻。
穿过大殿,从游廊过去,便是庭院,他循着陵光的气息走到景门边,望见那道荼白的身影廊下,他想喊,却被长潋拉住了。
“嘘。”长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奶声也奋力压低了些,“你不要说话……”
重黎怔了怔,顺着他的意思慢慢蹲下来,躲在了门后的阴影里。
他小心地望着坐在廊下的人,她合着眼,薄凉的月色铺满庭院,也落在她身上。
连呼吸都是安静的。
“你几时拜的师?”神使鬼差的,他问了一句。
奶团子噘着嘴,“前一日,我学会喊师尊后,师尊就让我行了拜师礼。”
重黎莞尔:“师尊对你,还是疼爱的,你得听话些,毕竟往后,可能只有你在师尊膝下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这个小师兄啊,素来得天独厚,生来便是上仙,天赋异禀,他那会儿可好生羡慕。
长潋歪着脑袋,困惑地望着他:“可是师尊不止我一个弟子啊。”
他说得很轻,重黎却浑身一震,乃至有些茫然。
长潋说:“师尊之前就跟我说,我还有个师弟,比我个儿高,在潮汐殿那边。”
他今日离开云渺宫,就是为了见见这师弟的。
“你知道我师弟么?”他紧皱着眉。
重黎被他说懵了。
诚然陵光前些日子是在符惕山承认过他是她的弟子,但他以为那不过是酒桌上友人的玩笑话,不曾行过拜师礼,事后也不曾听她再提过,他私以为此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哪成想她竟然还对长潋说了,他还……还是师弟?
“你会不会听错了,师尊说的其实是你师兄?”这几日只有他和江疑等人在潮汐殿中忙活封天阵的事,他找不出第二个可能是陵光的弟子的人了。
“没有啊。”长潋斩钉截铁,“说的就是师弟,师尊说他是个闯祸精,我以后要做个好师兄,便是吵架了,也要护着师自家人。”
“……”盯着眼前这个肉滚滚的奶包,他额上青筋直蹦。
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这颗汤圆的师弟的。
这么想着,他理直气壮地在那颗圆润的后脑勺上拍了一记。
长潋瞪了他一眼,正想问他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长潋,你怎么在这呢?”
黑灯瞎火的,二人都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得不轻,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愕然地转过来,望着正战在门边揉着眼睛的小余鸢。
眼下时辰不早了,小孩子嗜睡,她瞧着像是刚睡了一觉醒来,四处找人的。
这一声,也惊动了庭中的陵光。
“怎么了?”她走过来,低头看见蹲在墙边的二人,不由得愣了愣,“……你俩大半夜的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