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气?”孟逢君皱眉,“这一路所有弟子都在一处,并未察觉什么异常,何来的邪气?”
“的确。”言寒轻也不得其解,“难道是靠近了三危山,才染上了身?”
桑桑盯着余念归瞧了一会儿,忽然开了口:“主上,这邪气里有中谷九天玄火的气息,应是从令丘山跟出来的。”
它这一开口,饶是步清风都吓了一跳。
“这乌鸦会说话??”孟逢君惊愕地指着那黑漆漆的乌鸦头,险些被桑桑当场来一口。
也不怨她大惊小怪,这世间灵兽虽有千万,但能开灵智,吐人言的属实稀少,甚至到了凤毛麟角的地步,就连毕方精卫这等怀有神性的灵兽,也仅仅是能通人性,识人言的程度。
可这黑毛乌鸦,方才可真是字正腔圆,听着还是个颇为温柔的女子声音。
“它还是母的??”言寒轻也不由跟着自家炮仗师姐来了句,“我看它都没……”
都没下过蛋。
桑桑半点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活像看一登徒子。
已经同这只乌鸦吵了好几日的架的魔尊坐在后头,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眼神中透着鄙色。
桑桑的事容后再问,眼下更为要紧的是余念归此时的状况。
邪气入体可不是能用来说笑的,若是未能及时拔除,日后修炼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他再次探入她的识海,诚然微弱,但确如桑桑所言,这邪气沾染了玄火的余息。
“令丘山封印着梼杌,我曾在谷中见过那道阵法,许是……许是因有人闯入,以至于封印松动,邪气走漏,混入了火海中。”云渺渺不由猜测,细想来,她当时的确有过一阵恍惚,其间是否踏入了阵法中,却着实记不起了。
若是因为那一时的疏忽……
闻言,步清风眉头紧锁,众人议论纷纷。
梼杌可是上古凶兽,虽说被封印后法力大减,但其邪气却不容小觑,哪怕只是一丝,保不齐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这几日余师侄跟在我身边,若有不适,无论大小,都要据实告诉我,切不可掉以轻心,待离开三危山,再想法子拔除邪气。”
“……欸?”余念归错愕地望着他,却见他并无玩笑之意,心怀忐忑地在他那桌坐了下来。
一旁的孟逢君虽不甘愿她这般名正言顺地跟在步清风身边,但到底是事出有因,咬了咬牙,板着脸坐在她对面。
不能反驳师兄,也要膈应一下师侄。
“主上。”桑桑在她耳旁低语,“这股邪气虽说微弱得很,但多半是从令丘山封印之地出来的,您可小心些。”
云渺渺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该是念归当心些才是,听闻那梼杌十分难对付,当年能镇压在令丘山,都十分不易。”
这次有邪念漏出来,想必是因她而起,不过那邪气没有就近落在她身上,而是入了念归体内,倒是令她不得其解。
难不成是因为师父给她的帝台棋,亦或是这块据说能趋吉避凶的瑶碧石?
桑桑暗暗瞄了余念归一样,这会儿看来她倒是没有任何异样,手脚似乎也不再“胡来”了,那股邪气渐渐淡了下去,但它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些天虞山弟子不晓得,它却是还清楚记着,那座令丘山中除了梼杌,可还封印着别的东西。
比起那头长毛凶兽,它更为担心的却是另一样东西……
邪气一事暂且搁置一边,步清风却瞧见自家师妹欲言又止的脸色,正欲发问,云渺渺先示意他不要开口,目光深长地望向刚刚跨过门槛的客栈掌柜。
他的面色颇为苍白,印堂发黑,只朝他们看了一眼,便立即垂下头去,不言不语地走上楼,身后传来其他弟子的询问声,也充耳不闻,默默走进屋中,将门锁死。
“这掌柜怎么回事?”孟逢君颇为不悦地拍案而起,“开门做生意,不管饭又不管喝,连话都懒得说一句,这什么道理!”
“罢了。”步清风怕她生事,劝了句。
门外传来敲敲打打的哀乐,两大一小三口棺材恰好从门前经过,披麻戴孝的送葬人木讷地望着前路,洋洋洒洒地抛着纸钱,目光浑浊,明明是在哭丧,却不见半分悲色。
仿佛只是,一队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