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声音,防备着外头那只小蠪蛭,但她却是能清楚地听见的。
迟疑良久,她觉得自己再不过去,他可能要过来咬人了,遂默默走到床边,坐下。
桑桑斜了他一眼,没有发话。
就这么僵持了半响,他忽然开口:“最近还吐吗?”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孕吐的事。
“好像已经过了害口的时候了。”她前些日子服下的那枚丹药,是司幽给她的最后一瓶药了,若那是缓解孕吐的,应是帮她挨过去了。
他皱了皱眉:“这么快?”
她瞥了他一眼:“八年都过去了,您还要我多吐几年?”
“……我,我不是这意思!啧,你这女人到底想什么呢?”他莫名有些烦躁。
都说凡间女子怀了身子,前三月吃不下睡不好,难受得很,最是需要悉心照料,她怀的还是魂胎,害口八年,也不知如何熬过来的。
好不容易他晓得了,居然已经过去了。
他一时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尤为重要的时候。
“……以后不会了。”
“嗯,确实不会再吐了。”
“啧,谁跟你说这个!”
云渺渺:“……”
这祖宗的心思怎么那么难猜!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他清了清嗓子。
“怀魂胎……什么感觉?”他倒是挺好奇他的孩子如今的状况。
“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眨了眨眼,诧异地望着他,“……您想试试?”
“试!——试你个鬼!”他好歹刹住了声儿,没传到外头去,再将那小蠪蛭引过来,咬牙切齿地剜了她一眼,“本尊怎么试!”
她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听说龙族……雌雄同体,可以生蛋的。”
重黎:“……”
到底是谁传出这种有头没尾的话来的!龙族刚出生的确是雌雄同体,但他都彻底长成男子了,下什么蛋!
瞧着他火冒三丈却又硬生生憋着的样子,她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您不如先查查这魂胎的来历,您信不信我不好说,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毕竟……我也没睡过您。”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这话说出来怎么觉着怪怪的?
不过他确实想不起是怎么有了这孩子。
“这件事本尊自会弄明白,你只管吃吃睡睡,老实呆着。”
她笑了一声:“我是被您抓回来的,怎么说得好像是专程来这养胎的?”
他侧目望着她,见惯了她穿天虞山的弟子服,冷不丁见她换了一身红,倒是有些意外。
盛着烛光的桃花眼似乎多了几分波澜,水润晶亮,分外有神,细软的发垂在肩头,将这身红衣衬得异常鲜艳,以至于她仅仅这么似有若无地一笑,四下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越是不经意,越是勾人心魂。
他还真没想过,她穿红色会这么好看。
他别开视线,耳根红了个尖儿:“……哪来这么多废话。”
莳萝还在捶门,就耐心来说,她还是挺佩服这小殿下的。
“您不让她进去么?”
他冷哼一声:“都是那老狐狸给惯的,非要本尊给她将故事,闹人得很。”
偏偏又不便动手,否则回头那老狐狸非跟他拼命不可,虽说倒不是怵他,只是忒麻烦。
“这小殿下应是对四海逸闻很感兴趣,您给她讲几个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