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游廊间的廊亭下,二人停下步伐,回过身,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
“真的不会打起来吧?”望着那片灯火,霓旌这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倒不是质疑自家尊上的法力,平日里便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不过长潋的本事她也是见识过的,说起来尊上这会儿是不是还被捆着?
嘶……处境不太妙的样子。
尊上这会儿该不会被摁在地上揍吧?毕竟从她刚拜入天虞山那会儿,这俩就已经是相看两相厌的死对头了,她在崇吾宫的时候,瞧见过一幅画像。
画的是一代仙门臻首上仙长潋,用得倒不是多么好的笔墨,画工也不大行,就是市井里用来混弄那些女修的,十两银子带一张,也不晓得谁给买回来的,在崇吾宫的偏殿里挂了好俩月。
尊上哪日心情不好,就坐在画卷前头,手边放个十几把小刀子,照着那画像从头到脚扎个一圈,俩月后,这画也破烂得不像样子,这才给撤下来。
便是要处置了,也没给留个全乎,水里泡一遍,再丢火里烤一遍,好好一卷画愣是给折腾成了一碰就碎的纸片儿,最后全搓成灰给扬了。
诚然晓得这二人结怨已有千年之久,但尊上这心眼儿啊——确实没法儿说了。
她思量着殿内还能安生多久,回头打起来有该如何劝,身旁的人却一直没个反应。
她狐疑地侧目:“丫头,你就不担心?”
云渺渺皱了皱眉,似是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担心……什么?”
霓旌诧异地指了指那座后殿:“眼下在里头的,可就只有那二人了,你没见识过他们动手的场面?”
云渺渺怔然半响,点点头:“见过。”
不光见过,还搭上一条命。
“那你为何还能如此淡定?”霓旌不由佩服起她这心性来。
云渺渺面露疑惑:“我在想别的事。”
“……”真是心宽啊姑娘,那里头一个是你师父,另一个是你孩子爹啊。
想是这么想,她姑且问了句:“想什么要紧事呢?”
云渺渺顿了顿,道:“我近日一直在想两件事,一件,是被那邪祟带走的仙门弟子的灵气为何久探不到,便是人死了,灵气在七日内也会继续留存于灵台,唯一的解释,应是被人抽出了。
仅那邪祟一个,用不了这么多的灵气,如此一来,被抽出的灵气,此时又在哪里,或是被用在了哪里?那邪祟非藏身于天虞山不可的理由又是什么?”
她娓娓道来,将自己能连起的线索,都一一摆了出来,听得霓旌都一愣一愣的。
倒是不曾想过,这小丫头到了这等时候,还能冷静下来继续思索个中关连,她这会儿可是被山门上下怀疑是真凶啊。
“所以你觉得缘由是什么?”她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问。
云渺渺眸光一沉:“我只是有个猜想,还没有证据,但那些灵气的去向的确值得留意。若那邪祟不是用这些灵气掩藏自身气息,会不会是为了藏别的什么……”
霓旌一怔,她所言并非胡乱揣测,而是在确认了目前所有能用上的线索,认真思虑之后才说出这番话。
本以为她这几日窝在映华宫,仅仅求个自保,居然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若真的是为了藏起什么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
云渺渺摇了摇头:“暂且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要用如此多的活人灵气掩藏的东西,想必不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小物件,须得加以留心,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且不说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关于藏身之处,她眼下能想到的,便是人迹罕至的后山以及——余音阁。
对于端华这几日的古怪行迹,她还未曾放下戒备,连自己的弟子都要隐瞒的去向,会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