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在一片昏暗的石堆里睁开了眼,脑子昏昏沉沉的,艰难地支起身子。
四周称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只能看清数步只能的模糊景象,脚边散落了数截已经枯死的藤蔓,应是她昏过去之前斩下来的。
一片昏黑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若隐若现,如黑暗中游走的毒蛇,盘踞在乱石堆中。
头顶的窟窿几乎被碎石和尘土封死了,只透出一缕光亮,照在她身上。
身上被咬了好几口,干净的白衣染得血淋淋的,瞧着甚是吓人,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她看了看在她身边围成一圈的不染还有自行护主的寸情,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侥幸捡回一条命也好,她可不想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不染倒罢了,寸情辟邪的能耐似乎总是在她意料之外。
似是觉察到她醒了,寸情当即回鞘,若非当年确认过,她怎么都不会信这是柄无灵之剑。
不过自她开光后,寸情是愈发地粘她了。
损了些元气,她此刻脑子一抽一抽地疼,方才的梦境应是阿湛的记忆,她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里,但梦中的女子她倒是认出来了。
苏绵锦。
和画中一模一样的苏绵锦。
那些诛心刺骨的话,便是她听了都觉得难受,何况阿湛。
不过苏绵锦最后唤出的那个名字……
楚司湛……?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起身找寻出路。
以她失去意识之前所见的景象,整座园子怕是都塌了,不知外面情况如何,重黎可有带着阿湛顺利脱险。
这些血藤到底还是有些惧怕上古神兵之威,有不染开路,不敢随意近前阻路。
石堆里还混着被碾碎的白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脑袋谁的胳膊,没有被吸食干净的,散发出阵阵恶臭。
艰难地翻过乱石堆,便瞧见了陷入地下的屋宅。
许是因为园子塌下来时整座宅子也一起掉了下来,虽说外头被砸塌了半边,里头倒还结实,几间屋子尚可一看。
她从断壁残垣中清理出一条路来,往里走去。
从废墟深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乐声,她起初还以为是之前的笛声,细听之下,倒像是琵琶声,还有微弱的软语轻调在细细地哼。
她吃了一惊,加快了步子,恰在此时忽然嗅到一阵异香,她觉察到不对劲,欲捂口鼻却为时已晚,眼前天旋地转,连不染都握不住了。
昏过去之前,她隐约望见了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长发披散,面容如雪,手里抱着一卷画轴,静静地望着她。
“苏……”
她认出了那人是谁,却没有力气挣扎了,怀着不甘失去了意识。
……
再度醒来,有东西罩在了她脸上,不至于让她透不过气,应是块柔软的布料,透过一片绯红,她还能看到隐约的火光。
耳边传来了开门声,风吹动了盖在她头上的红布,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
明丽的正红色,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样,领口还缀了几枚珍珠——竟是件华美绝伦的嫁衣。
那她头上的岂不是!……
她恍然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的苏绵锦,心中骇然,想揭了自己头上莫名其妙的盖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像是被冻住了,动弹不得,不仅如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染和双剑都不知去了何处,她不由得心生慌乱,料到自己多半是中了什么咒术。
惊愕之后,又迅速镇定下来,试想对策。
就在这时,她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一双黑色皂靴停在了她面前,与她一样明红的衣摆微微晃动,而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她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挑起了盖头,得见眼前的一切。
屋舍偌大,张灯结彩,处处挂着喜绸,很是吉利。
眼前的男子面容俊秀,笑靥如花,手里还拿着挑开盖头的喜称,似乎很是高兴。
微醺的眼中满是温柔缱绻,像个孩子般俯下身来,捧起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