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陈从昏睡中醒来,天色已晚,动了动手脚,果然听到了清脆的锁链声。
他看着手脚上沉重的镣铐,绝望地叹了口气。
自从被玄武掳到此处,每隔几日,他便会被取一次心头血,取得不多,但于元气损耗极大,他的底子自幼便不太好,这些年靠着修炼与丹药的固元,才能如寻常弟子一般习武修行。
这几日,算是将这些年的积蓄的根基,都毁得差不多了。
只是那药还需拿他的心头血做最后一味引,故而玄武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在此监视于他时,偶尔想起他是个凡人,还会给做点吃的,只是那手艺……着实难吃。
他若有事离开这座山洞,便将他捆起来,施法令他昏睡,洞外也设了禁制,就是要他寸步难行,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更不必说通风报信了。
这回不知睡了几日,睁眼便是一阵头昏脑涨,本以为只有他一人在山洞中,却望见眼前新生的一簇篝火,火边有一摊血迹斑斑的布帛。
他上次取血的伤已经愈合了,不可能是他的血。
会来这的人,除了他就只有……
洞外传来了些许动静,似是有人压低了声在说话,他扶着湿冷的石壁缓缓起身,拖着手腕粗细的铁链谨慎地爬到洞口。
洞外已日近黄昏,天色黯然,借着洞中几许火光才得以看清站在不远处的二人。
青衣与黑袍,迎风而立,衣摆猎猎作响。
是无尽和玄武。
陆君陈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躲到了墙后,悄然张看。
虽是一丘之貉,但这段时间看下来,他觉得这二人从未相互信任,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无尽极少现身,多数时候只传来一封书信,玄武看过便烧了,故而他也不知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但他们谋划之事,绝不是于苍生,于仙门有利的。
想到这,便令他夜不能寐。
“你不是告诉我朱雀的血翎在天一镜中,如何会找不到?”玄武压抑着恨恼,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还笑得出来的男子。
无尽略一皱眉:“不在天一镜中?”
玄武气结于胸,收紧了拳:“我都将那天一镜打成两半了,若真有血翎,如何会找不到?还有三危山,什么都没有……你胆敢欺骗于我?”
无尽沉思片刻,淡淡一笑:“执明殿下,你且仔细想想我当初是如何同你讲的。除了不周山那枚,另外两枚血翎我从不曾见过,只是替您查出一枚曾出现于三危山,一枚极有可能藏在朱雀的法器——天一镜中。猜测,算不得欺骗吧?”
自从崔珏的身份暴露后,他索性不再遮掩,设计杀了长潋后,又取回了一半元神,这眉眼与父神是愈发相似了。
本是天地同孕的神灵,一分为二的善恶,即便被舍弃,那张脸还是像得令人害怕。
玄武每每盯着他这张脸,就想到早已于苍梧渊散灵的父神,莫名恶寒。
“那云渺渺眼下可还是一介肉身凡胎,凭殿下的身手,居然狼狈败退,着实教我意外。”无尽打量了他一圈,似是看出了什么,“怎么,殿下还受伤了?”
玄武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面色苍白,双眸却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与你何干!她如今的确是凡人,却依旧可以驱策天一镜,本就是你的失算!那个重黎也是个祸患……是你说可以用朱雀血翎引出长生之血,如今准备的妖兽死了大半,也没有找到血翎,可谓功亏一篑,接下来怎么办?”
无尽莞尔:“殿下放心,这次虽棋差一招,但我们还不至于功亏一篑,长生之血隐匿万年,都无人找到,岂是那么容易就现世的?没有了血翎,还有别的东西能将其引出。”
“什么?”
“朱雀之血。”
闻言,玄武一怔,旋即冷笑:“你在说什么梦话,陵光死了五千年,你还指望那具尸首还有神力,留存朱雀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