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与虚弱堆叠,云渺渺清醒过来时,仍觉浑身钝痛,仿佛有人在梦中将她的骨头一节一节拆了下来。
可事实上,她已经无法做梦了。
恢复了记忆之后,凡人的那些多愁善感的念头似是也一并淡去了,除了烦心于如何对付无尽,她连同旁人说几句话的工夫都快没。
要不是孟逢君一日三餐都来逮她,她一日下来能记着吃一顿已是了不得的记性。
窗外的天昏昏沉沉,雨声未停,她坐起来,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大殿。
殿中灯火都燃尽了,灰蒙蒙一片,着实压抑。
窗外雨声,显得屋中愈发安静。
她叹了口气,又不知自己为何叹气。
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心口压得慌。
往常这个时候,身后说不准就有一只手,贼兮兮地伸过来抱她的腰,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欠收拾。
可尝过了热闹,再回到寂静中去,心头倒像是被剜掉了一块,空落落的。
她摇了摇头,不再往下想,站起来更衣。
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她本以为是孟逢君,然敲得这样急,又不像。
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大门一开,一团湿漉漉的“东西”便滚到了她怀里。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定神一瞧,顿然怔住。
“……阿湛?”
楚司湛浑身都是雨水,手里明明有伞,却几乎被淋透了,手脚发凉。
“师父……”他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神色慌乱,却又竭力想镇定下来,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渺渺看他这副模样,多半是出事了。
眼下时辰还早,他身为国君竟连一个护卫都没带,如此仓促地跑到云渺宫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几句寒暄。
“进屋说。”她将人先拉进了屋,点了炉子给他驱寒。
淋了这雨,恐他邪气入体,又施法替他拔除了周身阴寒。
楚司湛冻得直哆嗦,她留意到他身上的泥巴,在主峰行走,总不至于弄成这副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她看他一副着急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的神色,温声劝道。
楚司湛喝了杯热茶,终于缓了过来。
“你从哪儿来的?长瀛阁?”云渺渺捻了个净水咒,将他身上弄干净。
楚司湛却毫不在意这个,艰难地支起在山脚下冻了一夜的身子:“师父,不好了……我看见云衡走出了昆仑山,他打晕了我,朝赤水去了!”
“什么!”云渺渺霍然站起,“何时的事!”
“昨夜……大约子时。”
“子时……”那会儿山里的人应当都睡了才是,“他出去作甚!”
楚司湛摇摇头:“不知……但他好像不太清醒,我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下手打我时也没个轻重,甚是古怪。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了一阵嘶哑的笛声……”
提及“笛声”,云渺渺顿时心头一沉。
还没来得及细问,步清风匆匆赶至,见门没关,便直接闯了进来。
“渺渺!”他的脸色较之楚司湛不遑多让,手中的伞都没收,直接丢在了门边,目光凝重地望着她。
“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