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唐晟公寓找了余莎,但余莎把她赶出来了。”
“嚯。”虽然想到了会有这个可能性,但连清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咬下刚涮好的毛肚儿,爽脆的口感与爆满的香气让她一本满足,感叹一声,“还真做得出来。”
“我倒是不意外。”
搅着碟子里的香料,程茂有些纠结,“她说她还没吃饭,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说实话,我不太知道该怎么办。”
又不愿意再和这家人有牵扯,又觉得一个老人这样或许有些可怜,怎么说也把她当做亲妈养了几年,是有感情的。
程茂想,他对自己的父母应该都没这么好,除了每个月按时打钱回去之外这几年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将他养大就盼着他有出息的父母。
因为付出了真情实感,所以想要抽身便变得愈发的困难。
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开始有起色了,真的要回头凝望深渊吗?
“他们是水蛭。”连清说,“吸人血的水蛭,沾上了扯都扯不掉,你不狠点心到最后受苦的只有自己罢了。”
人自然得善良,但也得分人不是吗?
“咱又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大好人。”
坏人对坏人那么心软,未免太过滑稽诡异。
她说的话,程茂怎么可能不懂,“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去管她?”
“对。”连清并不隐瞒自己的绝情,“没到走投无路的绝境,她只是习惯了吸你的血而已。”
试想,一个人饿了,身旁就摆着一盘他喜欢的食物,随他吃随他霍霍,他又怎么会愿意再自己动手呢?
但如果身旁没有那盘食物呢,如果他不动就会被饿死呢?
程茂在这几年里对于余莎和她的母亲来说承担的就是这盘食物的角色,不是不会,而是习惯了饭来张口。
这点道理,程茂其实心里都懂。
“但你是你,我无法替你做决定。”
连清继续道,“如果实在觉得可怜,你想帮,那就去帮。”
“不了。”没想到程茂却摇摇头,将涮好的黄喉添到连清的碗碟里,脸上扬着一抹释然的微笑,“我的血够少的了,在任凭她们吸,我还要不要活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远离,就不能心软。
程茂又将电话打了过去,表示这会儿自己的确有事,没空帮忙。
当余莎的母亲问到程茂在干什么时,他停了停,看了一眼独自吃的欢乐的连清,开口,“忙着吃饭。”
如所料听到了骂骂咧咧的声音,程茂也并不气恼,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少给他打电话便挂了电话。
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而余莎的母亲,被程茂这么冷淡的对待还是头一遭,女儿将自己赶出来,程茂也性情大变,她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奈,还在公寓门口没有走的大妈又按下了门铃。
打开门,竟然还是自己的母亲,余莎气的直翻白眼,“你还这儿干嘛?”
“莎莎,这么晚了,你让妈去哪儿住嘛,妈大老远从乡下到这儿来看你,你就真打算把妈赶走吗?”
母亲说的可怜,余莎也有些不忍,捏了捏眉心,“不然你就去我公寓住。”
“这大晚上的,你真放心妈一个老人独自在外吗?”
母亲说着,把背上的背包接了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袋塑料袋,献宝似的递到余莎手上,“你看,妈给你带的腊肉,城里再好也没这东西不是?”
“……”余莎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行吧,进来吧。”
她让开身子,将母亲迎了进去,“唐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只能留你一个晚上,明早就回乡下,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