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高攀,如蝼蚁遇见了神祗,匍匐脚下不敢抬头,我生来只配俯瞰大地,而你却是我高不可攀的天空,我飘飘然的在天空与大地的缝隙间游荡,拼了命的想离那蔚蓝近一点,更近一点,我以为我成功了,可到了头来才发现,天空依然遥不可及,我所接近的,是存在于天空幻象的大海。
二十三岁,是俞雪秋觉得过得最艰难的一年,不但公司的运营状况出现了问题,她唯一的亲人母亲也被检测出患有乳腺癌,晚期。
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俞雪秋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从小到大母亲在俞雪秋的心里都是一个柔弱却坚强的女人,不会在外人面前掉一滴泪,也不会在俞雪秋面前诉半点苦,父亲早逝,母亲害怕继父会亏待俞雪秋因此一直没有再婚,一个文化不高的女人,做着最苦最累的工作,一个人艰难的将俞雪秋抚养成人,看着俞雪秋成功的大学毕业,找到了一个爱她的另一半,这位伟大的母亲终于将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松了。
只是当她将担子卸下的那一刻才突然发现,将她背脊压弯的不仅仅是担子,而是时间,飞逝的光阴潜移默化的腐蚀着这位母亲的身体,担子虽然卸下了,可时光留下的创伤却轻而易举的将这个刚要放松的女人再次压垮。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母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从刚开始的乳腺肿块越来越大,然后皮肤开始红肿溃烂,呼吸困难且消化不良,到了后面甚至出现了厌食的症状最后竟然只能靠输营养液才能勉强支撑柱身体的机能。
俞雪秋每天都在病床旁,看着母亲在承受着巨大痛苦时还要为了不让她难过而勉强扯出的笑脸,心疼到无法呼吸。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好不容易她有了养活母亲的能力,“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小秋啊,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人生来就已经预定了死亡,妈妈只是稍微走的早了一点,正好去下面见见你的爸爸,看到承风对你这么好,妈妈就没什么遗憾了。”
这种事总是这样,看得开的反而是病人自己,看不开的是最在乎她们的亲人爱人,俞雪秋做不到能笑着看母亲离自己而去,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模样,那种又酸又疼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
加上最近公司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发展快而遭受到了一些大公司的打压,每次开会她都必须出席,俞雪秋每天都在医院和公司两头跑,一堆的烦心事压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那一段时间,俞雪秋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见不得她好过。
当俞雪秋缩在角落肚子消化所有负面情绪时,只有夏承风,会次次将她找到,次次都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亲吻上俞雪秋的额头,在她耳边轻语。
他没有说什么母亲会好起来,也没有说什么不要难过,他告诉俞雪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分享喜乐,分担哀愁。”
在多数人都弄不清楚自己这辈子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时,俞雪秋却在那一刻懂得了自己究其一生都想去守护的词语,“陪伴。”
事实上夏承风本不是一个喜欢给出承诺的人,在他的人生信条里,人的一生,未经历之事会以什么形势发展永远未知,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有了承诺就会有束缚和羁绊,有了束缚和羁绊,未知的领域就会突然变得狭窄。
可夏承风还是给出了承诺,原因无它,他见不得俞雪秋失魂落魄的样子,因为是爱人,所以会心疼,俞雪秋难过,他也会难过,与其说是他在陪着俞雪秋渡过难关,倒不如说俞雪秋在公司最紧张的时刻也没有因为母亲的事放弃他,真正付出的多的,一直都是这个看似软弱实则坚毅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