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许青栀妈,是因为我总想着,如果我叫她姐姐,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随意的践踏她是自尊与名声。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打心底里就不想叫她妈。
小时候我以为这是因为她总是在外打工不回家所以我才产生的叛逆,后来等我长大了一点之后,慢慢的,我才发现,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在我上小学之前,我和许青栀的相处时间真的很短,只有每年过年的那段时间她才会从外地回来,虽然会给我带很多礼物,但一过完年,她又会离开,再想见到她,又要等一年。
那个时候的通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最主要的是,我家也没钱。
就连幼稚园都是在村里那种一年没有几个学生的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幼稚园的幼稚园上的。
直到我读小学,许青栀才终于辞了外地工厂的工作回家,用她这几年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带着我和外婆搬到了镇上。
缴了应缴的学费和书本费之后,许青栀用仅剩的那一点点钱租下了一个小店,开起了小餐馆。
她做菜特别好吃,有一套自己的用料方法,从小我就爱吃她做的菜。
但那几年的饮食行业特别不景气,小地方没人愿意下馆子,因为没钱他们的小铺子地段又特别偏,所以那两年许青栀几乎没有赚到钱。
租小店花光了所有的钱,却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赚到钱,这是一件特别打击人的事。
但这个女人特别乐观,她从来不会在我和外婆面前抱怨日子有多苦,总是说让我安心读书,她会搞定一切。
赔本的时候怎么搞定一切呢,当然是一有空就去找一些体力活兼职,每天累死累活才勉强赚的下我们三口人的生活费。
她没有喊过一声累,但柜子里的红花油却经常新旧更替。
我们家租的房子不大,本来是一室一厅,但被许青栀改成了两个卧室,没有客厅。
她和外婆住一间,我单独住一间。
房间很小,放不下大床,她怕挤到外婆,多数时候都在打地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
外婆劝她要不还是外出打几年工,等餐饮景气了再回家,我她可以照料好。
但许青栀却摇摇头,拒绝了外婆。
那个时候我站在门外,趴着门缝,听到许青栀说,“青柠还小,需要父母的陪伴,这孩子在学校肯定被好多人欺负过,要是我不保护他,他怎么办呢?日子苦一点没关系的妈,我会想办法让它好起来,我想给青柠一个有母亲陪在身侧的童年记忆,而不是等他长大了家里日子还不错,但一见到我,眼里闪烁的,都是责备和疏离的目光。”
她不是懒,也不是怕累,她只是真的把我在当亲人看待。
我觉得许青栀这个人特别讨厌,竟然就那么轻易的看出了我极力隐瞒的秘密。
是,我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他们都说我没有爸妈,是捡来的野孩子,他们瞧不起我,谁要是好心和我说一两句话,那个人也会被孤立。
所以,没人敢同情我。
我其实心里一直因为这件事特别不痛快,我不怕穷,我只是怕没有人爱我。
那段时间我是恨许青栀的,但她就是那么轻易的因为一段话让我对她恨不起来。
我怎么恨她,要不是因为她,我连在学校被孤立的资格都没有。
说不定早就冻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