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曾在那儿听说过那个明月了。”念楚的脸上有一丝激动之色,他终于想起那人是在哪儿见过的了。
顾莳甜招手让他们两个过去坐下,先喝了一杯姜糖茶暖身子后,这才问道:“你碰到那人了?”
念楚点点头,将他们今日去买东西,他临上马车的时候想起忘了点东西又回头,意外碰见了两人的事情详细说来。
他道:“我当时听到那人叫了一声明月兄,原本也只是想着您说的那个明月,就多听了两句。等那人开了口,我才忽然想起来到底是在何处听说过那人。”
他也不卖关子,立刻道:“当初我尚在突砺之时,有一段时间会到处做点事情。有一回去给突砺王的长子送食物的时候,正好听到他用大楚话在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当时我没能多留,也只听过那么几句话。若非这一次又亲耳听到,我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起来。”
他说的风轻云淡,又刻意将当时自己的处境给弱化了。然而顾莳甜和楚九州一听便知他当时的处境不是太好,难免有些心疼。
念楚将他们的疼惜看在眼中,心中暖暖的。
实际上他当时的处境可以说是特别的惨!因着他娘亲的缘故,他不受突砺王的待见。突砺王儿子女儿很多,年纪最大的都可以当他爹了。那些长成的半长成的,对他的敌意反而不怎么大。左右也就是个小崽子,又是那样的出身,绝对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阻碍。
当然,他们不会为难他,却也不会为他做点什么。尤其是在他娘亲过世之后,他就只能靠着自己养活自己。他就算是突砺王的儿子,却也是女奴的儿子,身份很是尴尬。好在他会看人脸色,做事又细心,到处帮人打下手,也能换点吃的填肚子。
若只是这样,这日子也不算太苦。突砺王还有不少跟他年纪差不多,甚至是比他还要小的子女。这些人就算身世再差,至少也都是突砺女子所出。在这些人眼中,他这个“杂种”压根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玩具。
要在这些人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就算他再聪明,那架不住那时候年纪还小。他力气倒是天生的大,却是不敢轻易的被人知晓。突砺人打仗也没有多大的技巧,但是他生来就比其他的兄弟要更加擅长利用人心和各种助力,可是这些东西他也得藏的死死的。一旦被人知道,他就没了活路。
也是因为如此,他活的要更加艰难。毕竟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跟一个要拼命隐藏自己本能,假装自己是个傻子的聪明人相比,前者要活的更加容易一些。
只是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年幼之时的怨恨,也在这几年的相伴和被宠爱中,逐渐降低。
他不想再提这些过往,并非是因为抗拒和害怕,或者是厌恶,仅仅只是已经有了更加在乎的人,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伤感罢了。
他不说,顾莳甜和楚九州对视一眼之后也就没再多问。
“你今日也亲眼见了那人?”顾莳甜问道。
念楚点点头,见她面露担忧之色,连忙解释道:“他们盯着我看,我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他们应当没有发现不妥当之处。”从铺子出来之前,他就先稍稍改变了一下外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的模样特别,如今京中不少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尤其是他跟小七儿形影不离,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就找太医帮他弄了点药物。用在脸上的话,可稍稍让人有点改变。
他知道顾莳甜他们是真担心,便将自己当时在铺子里的反应重新表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