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边缘一条一条地被抽走,露出一片干燥地令人充满渴望的地表,黄色的沙粒之中有那么零星一点的贝壳碎片。
“这是哪啊,穹。”
“这是我要向你告别的位置,也是你以后会回家的方向。”
“你真的要去穹隆么?”
“去,那里罕见的也有另一颗像这里一样的星球,我去碰碰运气。”
“谢谢你。”
“不,你还是将我遗忘好了,父亲,记忆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负担。”
负担么……
平躺在沙滩上的牛礼暂时还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和身体,小家伙对他大脑动的手脚不算小,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你怎么走?要我送送么。”
“不了,您就躺在这里好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找你的,再见。”
我给他起名叫穹,和穹隆一个姓。
嘿。
小家伙的身躯突然间在牛礼的面前扩散开来,逸散的模样像是一团在水中炸开的墨水,模糊之间分叉出十几道裂口,又像是一棵被纂刻在影子之中的树,正在向另一个世界舒展自己的枝杈。
这一道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某个瞬间化作了一条单薄的线,细若蚕丝,在天色背景之中隐去。
我能感觉到,他走了。
不过闭上眼,似乎我还能看到他离去时留下的痕迹,很细很细的一根线条,似乎是故意给我留下的。
“呃!唔度!”
一声明显是人声的呼喊在牛礼身旁突然响起,然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有些好奇的人脸。
整洁,穿着衣服……
我还以为穹所说的人是一群化外野人呢……
所以说,我是成功跨过了这片大海,然后一路前往了山的那边。
“嘿,波诺!”那个身穿黑色长款衣服的人伸出一只手,轻轻在牛礼脸上拍了拍,似乎想要确定牛礼是否真的还活着。
“嘿……你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牛礼轻轻试着挪动了几下自己的肩膀,但是只能稍微活动一点,剩下的部分还依旧像是瘫痪了一样,完全没办法运转。
“古克!索托鲁古克!”
他在喊人?
确实是如此,另一个同样身穿黑色衣物的人走了过来,和那个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人一起商量了几句,然后将牛礼一前一后抬了起来,向着什么方向走去。
还没有走出几步,原本意识还算清醒的牛礼不知为何脑中响起了一串极其令人晕眩的声音,这声音逐渐将他的意识拖走,远离了正常的世界,越来越遥远,直到世界的一切都化作了一个细小到无法察觉的光点,最终泯灭。
“你好呀,穹,现在你应该叫这个名字了吧。”
“你是谁,为什么切断我的行程!”
“我只是个过路的人,但是和牛礼有些渊源,所以想打听一些事。”
“你想对我父亲如何。”
“你应该也看到那颗陪伴在他身边的烙印了吧,那东西是我造出来的。”
“……你想问我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这次要去穹隆做什么?”
“去找一颗适合我生长的荒芜星球,完成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
“生长。”
“明白了。”
啪。
白衣人一个响指过后,原本还张牙舞爪的穹瞬间皱缩成了一团带着硬壳的种子,紫色的晶体中绽放着一棵树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