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现在有那么一个并不是很出色的灵向你求索帮助,他所提的事皆是对道阙补足完全无益的琐事,那你还愿意去帮他么。”
兰庶看着面前那位跪着的青年,轻轻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之时,映照着世界彼端的一切渐渐隐没,恢复了人间红尘的颜色。
“起来,我不是什么值得你行如此大礼的人,有什么祈求之事慢慢说来。”
呐,老师,你的眼光可真是毒辣,她可是天外之石所化,原本应当睥睨天下寰宇,将世间一切万物视若刍狗才是她的本性。
但现在,我是放心多了。
这一问一行之间的功劳,我真当多谢他老人家。
“您是仙人,也是小子的恩人,如果不是您们伉俪二人救了我师尊,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我,所以,今日得见,我必须一拜!”
兰庶显然是怔住了,将他搀起来的手缩在半空中,不知道是继续探下去好,还是就此受他一拜。
“你可算是回来了……”眼神才算是缓过来的白忖挺直了腰板,虽然步入中年的身子骨有些松垮,但他依旧摆出了当初见到卜的气势,“神算师。”
“嗯,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这些年为这个教会操劳许多啊。”卜顺手一抬,将陆判也搀扶了起来。
“不是你临走之时和我所聊的么,这个国家要想稳定,就必须要让所有的民众有一个共同的信仰才行,于是我就想到了唯一一种既是现实存在的,又遥远不可及的东西……”白忖笑着指向那片隐没于阳光之下的星空,“现在看来我选的没错,大道果然就在其中。”
“所以你自己说个日子吧,什么时候想走了,就联系我。”
“起码得等到幢儿有了孩子,看着我的小孙儿长大成人才行……”白忖突然间一皱眉,轻轻一叹,“我现在有了不少的牵挂,突然间感觉这人间真不想离开……”
“待着也好,毕竟这是属于你的人间,”卜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白忖身后拘谨的陆判,然后便牵起兰庶的手掌,向着东方踏虚而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我问,但只有一次机会,有问必答。”
“你也是,有时间回京城来,喝酒!”
也不知道卜是否听清楚了这句话,白忖在喊出来之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当年在那场战争之后,他所熟识的故人战死的战死,离别的离别,就连那个负责监视他的女人最后都死于一记流矢。
哪怕是身为对手的宇文家,都在一夜间被大火烧了个精光。
这世间没什么人再记得他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狼狈之时怎样的苟且,也不知道败将这个名号来源于何处。
仅仅十年,就将一块顽石洗刷成了彻彻底底的璞玉。
“走吧,阿判,今天我必须喝一点,这画是画不成了。”
“那我画完递给您吧,有时间我会再来的。”陆判将画纸卷起,收入画筒之中,背过身去,收拾着东西。
“那行吧,老夫我先走了,你记得把东西送过来就行,明日我要去大殿里一趟。”
陆判手中攥着那张画了几笔的画幅,手指微微用劲,将纸揉皱了些许,轻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