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境草原,早春的风似刀尖入水,凉得通透,薛靖七抿了口酒,身子暖起来,笑吟吟瞅着易剑臣一头栽倒在自己面前。
易剑臣酒量不好,她知道,所以从牧民那里顺了两袋极烈的马奶酒,夜里练完剑后,提出赌酒,耍诈灌醉了他,想让他不那么清醒警觉一回,给自己留一次得手的机会。
火光在风里飞扬吞吐,明明灭灭,映得人也亦真亦幻起来,碎驳的光影在她衣衫上流走,沿着下颌线坠进几层衣领掩着的半截细白脖颈,晃到他半眯着的眼里,本就错乱的神思更是一阵恍惚。薛靖七半扛半搀地把醉死的人塞回帐子里,唤了他几声,见没答应,便弯起笑眼,抿了下唇,伸手探进他衣襟里,四处去摸那册被他贴身藏起来的剑谱。
这五日,他们昼夜不歇地琢磨剑招剑意,夜里在星光下盘膝而坐入定悟剑,白日里便策马到那片无人的辽阔草野里演练前夜悟出的合璧剑式,从剑一至剑十八,天上天下纵剑千里,心无旁骛,沉痴长醉,剑意直追落日远山而去。
每遇滞涩之处,两人便席地对坐,似对弈般以剑锋刻画招式于沙地里,有深有浅,气劲流动,反复削改,直至顺力顺势顺心意方才罢休。望着她垂眸沉思认真又执拗的样子,他会偶尔走神,怔怔的,痴汉般兀自傻笑,被她毫不客气弹指击中前额,方才有所收敛,重新沉下心去。
一切都是如此酣畅痛快,行云流水,唯独剑十九。
他找了许多借口,极其自然地遮掩着,愣是不给她看剑十九那页,为防她偷看剑谱,甚至刻意贴身放置,他醒时她总不好光天化日之下以武力扒人家衣服,他睡时也只脱外袍,揣着剑谱似笑非笑,将她一并禁锢在怀里,她有分毫动静,他闭着眼也能捉住她的手腕,再不放手,一直到天亮。
薛靖七不信邪,几次三番因为“怜香惜玉”,按捺住将他暴打一顿的冲动,认真思考了下,决定耍点不见光的手段,把人给温柔地放倒,再光明正大夺回剑谱。
易剑臣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剑十九一定有问题,甚至很可能跟她有密切关系,她非看不可。此时在北境天时地利人和,不把合璧十九式给练完,难不成等着回去一堆破事缠身时再挤时间钻研么?
胡乱摸了几下,温凉指尖触到犹带着他余温的册页一角,她心里狂喜,揪住边角往外一拽,被腰带扣紧的剑谱滞涩一瞬,没来得及继续使力,手腕却蓦地一烫,被他抬手紧紧攥住,她一时有些怔愣,无可奈何泄下气来,垂眼去瞧他,手指却依旧贼心不死地停留在剑谱上。
“我……”她讪笑着,试图解释。
他却压根没打算听,眼神有些古怪,除却酒醉后的发直与迷离,还有毫不遮掩的浓烈情欲,与微微泛红的眼角相得益彰,把她给瞧得呆住,方才想说什么词儿也给一时忘了干净。
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右手缓缓松开剑谱打算认怂跑路,谁料易剑臣蓦地一把摁下她的后脑,闭上双眼狠狠吻住她,十分用力,好像在惧怕失去什么,近乎撕咬,再无克制,酒香与草木香自唇齿间缭绕溢散,两人鼻息交错,烫得她惊愕无措,满脑子都在想……
她分明没在酒里下药啊!
没等她搞清楚状况,他已得寸进尺,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掌蓦然游走,几乎是无意识地扯落了她束紧外衣的腰带,紧接着衣襟被蛮横地揪住,准头不是很好地往旁拽了几下,外衣散落在地,衣领被扯松,莹白玉坠掉了出来,同若隐若现的锁骨一齐映入他漆黑的眼瞳里。
他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眉头微蹙,再次吻上,厚软的毛毯被两人的重量压得下陷,她被灼得流汗,抬手按住他肩头,想要挣扎着推开,却又迟疑,攥紧了他的衣衫,掌心湿黏,又缓缓松开,伸臂环住他后颈,默许着他继续放纵,伸手探进她里衣,将衣物沿着脊背推高,留了许多深浅不一新伤旧疤的白皙肌肤暴露在寒凉空气中,在轻颤中又被潮湿的温热轻轻覆上,她指尖勾住他的一缕发,渐渐收紧。
她知道,他从来都在克制,哪怕她愿意,他也不知出于何故,兀自隐忍,甚至很认真地要她承诺什么决战后一定……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是否与剑十九有关。
其实,从前她对这种事保守慎重又逃避,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知不觉就变了。她根本拒绝不了易剑臣的任何要求……甚至因为自己身体太差,随时都有可能伤重死去,能不能撑到决战后还要看造化,于是便起了及时行乐的心思,只要他想要,她就愿意给,活一天少一天,她已不敢轻易许诺,等什么来日。
他醉了,不再清醒,失去理智,想做的自然是平日里拼命克制不敢做的,她又怎么忍心推拒,只能迎合,彼此蹭着鼻尖,用尽全力拥抱,炽热又滚烫的暧昧缠绵至肌肤相贴的每一处,将两人点燃又浸湿,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