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三寸不烂之舌,我不和你吵,”郑齐不耐烦地抱起胳膊,“不过说到这个,也不知道那倔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走,去看看呗。”江少右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黑折扇,笑道。
打开机关,走进寒气透骨的石室,只见墙角处的阿卓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江少右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阿卓毫无反应,双目紧闭,但身子却依旧在微微颤抖,很明显毒性仍在,人也仍活着,只不过疼得暂时晕过去了。
“丫头,薛靖七已经来了。”江少右用折扇重重戳了几下,解开了她的哑穴和软麻穴,但下颌却仍未接上,怕她自尽坏事。
阿卓一声闷哼,意识恢复了些许,但分毫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睛都困难。
“你没听到吗?薛靖七为了你,孤身前来赴死了,哈哈哈哈哈!”郑齐猖狂大笑,想要激怒没什么反应的阿卓。
阿卓闻言果然勉力睁开了眼睛,情绪也激动起来,但体内的寒热之毒却让她痛苦难耐,几个时辰的折磨,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更没有力气爬起身来,只能手指紧紧扣住铁索,身子抽搐着用尽全力想要爬起,却终究失败,再次倒了回去,眼眶也红了起来。
阿靖,不要来,快走……为了她,真的不值得……
“这毒发作起来很疼吧,不过别担心,不会致命。还有半个时辰,薛靖七就会登门,然后,等待他的便是我精心设计多年的机关道,只要他活着通关,找到这里,我就给你解毒。但……若他不幸死在了那里,我也会给你解毒,让你给他收尸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善良。”江少右温柔笑道。
“无耻……”阿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拳头紧握。
“所以,如果你当初乖乖从了小爷,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更不会连累薛靖七,白白送命。”郑齐蹲下身来,故意出言刺激她。他承认,他仍没死心,人就是这样,轻易得到的玩腻了也就不感兴趣了,但越是难占有的,就越不甘心,越想永远死死抓在手。
阿卓闭上双眼,不想再看到郑齐丑恶的面孔,不理会他。然而,他的话却深深刺痛了她,心如刀割,如果她当初答应嫁给他作小妾,也许家人就不会惨遭屠戮,小天也不会受伤失明,阿靖更不会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要搭上去……也许他说得对,她就是个负累,是她错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溪边,低头望着脚边清澈而又湍流不息的溪水,薛靖七微微扬起了嘴角,她想起了在游龙谷的那一夜,大难不死、重伤醒来的她,就是躺在这样的溪边,哗哗作响的溪水声与她相伴,心生宁静。然而与此时不同的是,那夜还有星空万里,还有他。
她从不怕死,只是不舍得。
半个时辰后自己要面对的,也许就是死亡。士为知己者死,此行,她并不后悔。但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也要确保阿卓性命无虞。不然,就是白死了,她可不想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沿着溪水向上游踱去,正满怀心事,却忽然发现前方有一处石壁。在月光下定睛一看,纵横十九道剑痕画成棋盘,上面竟然还有玉石做成的棋子吸附在棋盘上,而下方有两个石头雕出的棋坛,里面放置着拳头大的黑白棋子。
围棋她年少时在书中看过一些,虽然没有实战过,但却一直颇感兴趣。此刻也没有其他事做,索性负手立在棋盘前打量起来,看这一局残棋,胜负如何。
目前是白子占了上风,黑子被逼到角落,且内部多处落点皆为禁着点,一落子便成无气状态,不能留存于棋盘之上。看来黑子凶多吉少,在脑海里想了数种方法,都难以让黑子反败为胜,不由得叹息一声,却忽又苦笑出声,这不正是她如今的境遇么。
不成,她定要想出办法扭转棋局局势,不愿黑子就这样坐以待毙。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棋盘,将黑白双方的布局都记在脑海里,而后闭上眼睛模拟战局,每试下一着,推演接下来的局势变化,直到找到能存活的落点。既然黑子被白子包围之势不可变,就必须做成两个“眼”,让白子不可落子,才能免于被吃成死棋。
沉吟许久,皱起眉来,右手向黑子棋坛用内力一吸,一颗沉重的黑色玉石棋子飞入手中,挥手对准右下角的一处落点将棋子掷过去,只见棋子牢牢定在了棋盘上,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似活了过来,开始自行运动推演战势。薛靖七吃惊地看着,难不成这石壁里有机关,这棋子竟然能自行活动。白子继续包围,然而落子周围的黑子却成功地保了下来,这一着棋“做活”成功!
薛靖七眼中带笑,信心大增,再下一着,再次做成一个“眼”,将黑子的局势保持住,而后向白子突围。
回到机关室中的江少右,忽然察觉到机关的异动,转动机关手柄,一侧墙壁的石板缓缓上升打开,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棋盘,上面的棋子摆放与林间溪边石壁上的如出一辙。江少右目不转睛地看着棋局局势的变动,猜到薛靖七动了溪边的棋局,眼中笑意更深,朗声大笑。
棋逢对手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薛靖七与他是友非敌,说不定还有机会溪边对弈一番。
真的是可惜了。喜欢书剑游侠传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书剑游侠传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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