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碗被摔得粉碎,酒水四溅,半跪着的人身子一凛,硬着头皮一动不动。
他知道每次替李珀传话,主子都会是这种反应,每次都会摔东西,仿佛摔碎的不是杯盏碗碟,而是那尖嘴猴腮得意笑着的李珀。
“李珀这个混蛋……他除了会在堂主跟前耍嘴皮子捡便宜,还会干什么!这次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什么都没做,最后功劳倒都成他的,失误都是我们的?什么叫做我欠他人情,真是可笑,难不成他不说那些废话,堂主还能罚我不成!”大发雷霆的人正是张琮,张傕的弟弟,一个精瘦的年轻人,眉间少年稚气未除,一言一行像个大孩子,连发起火来都是那么无所顾忌,口无遮拦,也不怕隔墙有耳。
“香主息怒,那李珀毕竟是堂主跟前的大红人,他说什么,堂主就信什么,我们生气归生气,但……也不能与他撕破了脸,明着对抗……所以……”
“……”张琮还欲发作,却又强自忍了下来,他虽然冲动,但也知道这种境遇下应该做什么,他要想真的搞死李珀这厮,还需要积攒实力,日后有机会自然能报仇。“你去旁边那个镇子抢几个漂亮丫头,送到李珀那儿去。”
“是。”作为下属的他终于松了口气,此事若闹大,他的主子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们作为下属更不会有好果子吃,主子愿意忍一时之辱,自然是好事。
张琮背对着他,冷着脸不再说话。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白云宗,有一人也冷着脸不说话,只是阴沉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虎堂弟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弟子该死,任务失败,又当了逃兵,此番不敢奢求什么,愿意以死谢罪。但还请长老速速派人增援雁荡镇,堂主他们已经撑不住了。”李弃说罢,伏下身子磕下一个头,再不起身。
“罗老大果然忍不住了,将刀子捅向了我们。”石秋风冷笑。
“临阵脱逃,你确实该死。”石秋风缓缓道。
阿枫得知有白虎堂弟子回来复命,立刻赶来,他赶到时,石秋风刚说完这句话。
“石长老!看在他忠心一片的份上,饶他一命吧!”阿枫急急走上前,单膝跪下,抱拳道。
“阿枫?你怎么过来了。”石秋风有些惊讶。
“他若真的临阵脱逃,就不该回来,而是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谁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阿枫眼睛亮亮的。
“我倒有些好奇,你为何替他求情,你们认识?”石秋风盯着阿枫。
“不认识。”阿枫愣了愣。
“是少主的吩咐,让阿枫来向长老求情,若有白虎堂弟子回来,还请留他一命,少主自有用处。”
“他怎么知道会有白虎堂弟子逃回来?”石秋风眯起眼睛。
“许是碰见了。”阿枫眨眨眼睛道。
李弃忽然抬起头,有些惊讶,少主怎么会知道……
“少主还说什么了。”石秋风淡淡道。
“还说,让石长老派些精英去雁荡镇支援,最好是懂医理和用毒的。”
石秋风轻笑,“看来他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在他心目中就那么杀人不眨眼么,还专程派你跟我求情,要留下这个人。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知道赏罚分明,此人虽然临阵脱逃,但总算是回来报信,还算有点忠心,我本就打算免去他的死罪。”石秋风垂着眼。
“谢长老!”阿枫再次行礼。
旁边的李弃却是呆了,他还在想他何德何能,少主竟为他求情。
“发什么呆!”阿枫急忙扯了下李弃的衣服。
李弃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急忙拜谢。
有时候,一天会非常漫长,有时候,一天又会非常短暂。
这一天的夜,来得很早。
张琮有意无意地来到了李珀的屋子外面,冷眼瞧着透着光亮的窗子,有人影晃来晃去,还有低低的笑声,和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守在屋外的几个弟子见到张琮,就当做没看见似的,连行礼问好都没有。他们的主子瞧不起张琮,他们也跟着瞧不起张琮。除非张琮主动来说什么,他们会形式化地行个礼,传个话。但他们见张琮似乎并没有走近的意思,于是也便不再理睬。
过不多时,窗户纸上的人影便不再晃了,而是直接倒了下去,紧接着屋子便黑了。即使他站在挺远的距离,还是能够听到屋中污秽不堪的喘息声与动作声,那哭声都弱了,渐渐有些听不真切了。
守在屋外的几个弟子也个个面红耳赤,呼吸都变得不正常,有种火焰快要把他们烧死,烧成灰。他们守在这里的大多数日子,都会听到今夜这种,他们很羡慕,心很痒,只希望李珀玩腻的女人,能赏他们。跟着李珀混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省了逛窑子的银钱,李珀好色,玩的女人数不胜数,玩腻的就直接赏给手下,真可谓是“有福同享”。
张琮冷笑,他忽然觉得给李珀送女人似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他耽于美色,夜夜纵欲,那他就再推一把,毁掉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