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静谧,北风寒凉,庭下如积水空明。白衣寒铁饮一泓月光,光影错落,剑意凛冽,汗滴落下眉梢,心生怅惘,难抑,借抒胸臆。
楚中天倚坐在连廊长凳之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薛靖七没命般地练剑,心中再添感伤,幽幽吐出一口气。言子清立在门边静静地看了半晌,眉间也添惆怅。
言子清轻声道:“她有心事。”
楚中天闻言笑了笑,叹道:“却不愿同我们说。”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苦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她舞剑。
他想,她一定是又想起阿卓的死了。她无能为力。
她想,她一定是又想起雁荡山的百姓了。她无能为力。
此刻说什么都无法真正解开她的心结。能帮得了她的,或许只有她自己。他们陪着就好,他们一直都在。
夜色里,巷口街角的那家老字号馄饨铺,温热的烟气蒸腾四散,被油烟熏得有些泛黄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听着沸水里馄饨下锅的咕咚声,闻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司徒念心满意足地吃掉整碗馄饨,勺子在漂着葱花韭菜末的清汤里来回舀动,情绪却渐渐低落起来。她抬头看着对面空空的位置,轻轻放下了勺子,对着空气笑骂一句,“你这个大骗子。”而后捧起碗来一口气将半碗清汤喝掉,湿润的热气扑了一脸,眼圈也红了。
此夜众人各怀心事,却很平静,并没有起什么风浪。然而第二夜,却是荒唐无比的一夜,这一夜,谁都不会忘记。
酉时三刻,薛靖七赴约,走进红袖招的大门。
夏侯渊已吩咐添好了美酒和小菜,抬眼看见薛靖七进来,正四顾寻人,于是急忙招手示意,坐在旁边的容尘则一声不吭地低头抿着酒,神色隐晦不明。
“薛兄果然守时,快请坐。”夏侯渊笑吟吟招呼道。
薛靖七有些拘谨地笑了下,在夏侯渊对面坐下。
“薛兄最近在忙些什么?感觉你有心事的样子,神色不太自在。”容尘彬彬有礼地给薛靖七斟了一杯酒,自己举杯饮了一口,笑道。
“没什么,是容兄多虑了,多谢关心。”薛靖七笑着摇头,伸手轻轻握住酒杯,却并没有将其拿起的意思。
“这酒可是很有名的秋露白,以秋露酿成,色纯味洌,并不常见,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搞来的,今天特地带来这里给薛兄尝尝,薛兄可不要不给面子哦。”夏侯渊端起酒杯,对薛靖七一敬,说道。
“不敢。”薛靖七端起酒杯遥敬夏侯渊与容尘,而后一饮而尽。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就容易不加节制,此刻的她早已忘了酒喝得太急容易醉。
“爽快!”夏侯渊先是一怔,而后立刻喜形于色,将自己杯中酒亦一饮而尽,悄悄对容尘使了个眼色,后者干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