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太多了,且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杀不进去……”受伤的年轻汉子苍白着脸低声说道。
蹲在旁边给他包扎腿上伤口的一人闻言仰脸问道:“他们那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咱们墨门剑契扶危济困,从不行不义之事,是咋招惹上仇敌的?是天罗堂总部没死绝的那些贼人来找弟兄们报仇的么!”
受伤汉子急喘几口气,还未来得及接茬,身旁扶着他的另一人又愁眉不展道:“成羽首领送来的消息说,那伙人黑白两道皆有,好像大多数……是正道的江湖客,嚷嚷着替天行道,要烧死他们所有人!”
“既然是正道,那便是同道中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跟他们讲道理啊!”一个看起来颇为文弱的子弟义愤填膺插嘴道。
“咳咳咳……讲过了,可他们不听……”受伤汉子虚弱地摇了下头,苦闷道,“他们只义正辞严地说,咱们总部的弟兄们都中了什么蛊,被什么天宗的人控制,被制成傀儡,成了滥杀无辜的杀人刀啦!他们为了保护百姓,必须烧死他们,因为那虫子怕火,寻常兵刃是杀不死的,只能放火烧山,斩草除根啊……”
那年轻汉子说着说着,神色黯然,愤恨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所以当我们不听劝阻,非要去机关总闸那边想法子放首领他们出来的时候,那些正道侠士们就被逼急了,开始挥刀杀人了……”
墨门剑契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
“领头的是谁?”就在此时,他们听见身后有人开口,纷纷转身去看。
薛靖七从怀里取出那封已经揉皱且被雨水浸湿的信笺,递过去,一人接过定睛细看,发现是成羽首领的字迹,神色讶然,又粗略看了下晕染开来模糊不清的内容,忙冲她一抱拳,认真问道:“姑娘可是墨门剑契雁荡总部的人?也是闻讯赶来救人的么?”
看到她郑重颔首,众人沉重的脸色总算有稍许缓和,纷纷行礼。受伤的年轻汉子坐在原处艰难地抬起右臂放在胸前,一颔首,哑声答道:“领头的只知是正道武林里颇有威信的大人物,这些江湖客都是在他的召集下才前来雁荡山的,但是没露面,那名字我们也都不认得,好像有个……夏什么的……”
“夏侯寒石?!”薛靖七心里打了个突。
“好,好像是……”
她想起乾震那夜曾说过,夏侯寒石、司徒延和父亲都去了延陵英雄大会,那他们三人不论信与不信北山岳所言,都必定要有自己的立场。
夏侯寒石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雁荡山起火了,好大的火!”店里的伙计在门外朝十里外的山那边张望了一眼,惊呼道。其他的食客都一脸好奇地走到窗边往外张望,议论纷纷,寻思着刚下过雨的天儿还湿着呢,怎么就忽然起山火了呢?
墨门剑契众人闻言神色皆变,薛靖七率先冲出门去,望见那边山上火光明灭,浓烟滚滚,后脑像被人抡了一棍,原地怔愣一瞬,又疾步奔回客栈,颤声问道:“机关总闸的位置在哪儿?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救人!各位可否为我带路,我可助大家杀出重围!”
“好!只能赌一把了!我们立即动身,路上跟姑娘讲!”众人纷纷拿起剑夺门而出,一浓眉粗犷汉子刹住脚步,回头按住身后那文弱模样的同伴,沉声道:“你留下照顾他,别跟来了。”
受伤汉子挣扎着起身,哑声道:“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
“我们不一定回得来,你们留下吧。”浓眉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理会那两人是何反应,毅然转身离去,策马随着同伴们奔赴雁荡山。
文弱的年轻子弟奔了两步停下了,孤身立在烟尘弥漫的道口,红了眼圈。
与此同时,易剑臣马不停蹄终于赶到百草谷,将此事告知薛远等人,四人即刻启程赶往雁荡山,只留小九在谷里看门。
“已经烧起来了,恐怕来不及了!”马蹄声如雨点般密集,粗布长衣被风扯起猎猎作响,薛远抬头望见雁荡方向尘烟滚滚,飞鸟四散,勒住马缰的手指蓦地一颤,心神恍惚一瞬,咬紧了牙关不再言语。
易剑臣眼眶发涩,忍着悲意没有答话,低喝一声扬鞭策马,想要加快速度,马却是连日奔驰很累了,此刻喘着粗气奋力扬起蹄子,已是它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