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瑜足足等到天黑，才等到杨晨回客栈。
时间沉淀后，心里倒是镇定不少。
“杨公爷这是去哪里了？下官正在等您回来一起吃饭呢。”
杨晨打了个饱嗝。
空气中夹杂着烤肉味，袁公瑜明显脸色僵硬了一下。
“袁大人等我啊，这……这也没提前告诉我，我跟两位道长见今天无事，就去城外烧烤了，您看我，我都吃饱了，要不下次吧，下次跟袁大人一块吃饭吧！”
杨晨打着哈欠就往房里走，身上浓浓的烧烤味刺激着袁公瑜的神经，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杨晨回了房间，不一会楼下小二送热水上来，屋子里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来。
袁公瑜站在门外，手伏在栏杆上紧了紧，一旁的仆从想要说什么，被他抬手打断。
“先吃饭，晚上再说。”
外面人影散去，杨晨坐在浴桶里心情不错。
不过晚上自己还是要去找他的，吊一吊胃口差不多就行了。
亥时三刻的时候，杨晨‘很巧’的遇到了出来散步的袁公瑜。
“杨公爷可是出来消食的人？”
“嗯，吃的很饱，想出来走走，袁大人为何还不休息？”
“下官……下官暂时还不困，对了杨公爷，下官今日见到了长孙大人，他说，他见过您了？”
“袁大人这话说的，本公爷今日的确见过，怎么了？这事还要跟袁大人报告？也是了，陛下派袁大人来，是为了查长孙无忌是否造反一事，我就很有可能是同谋了！应该当心的，应该的……”
袁公瑜慌忙道：“杨公爷说的这是哪里话，下官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下官今日见到了长孙大人，好奇问一问而已。”
杨晨慢慢停住踱步，停下来看他，面目含笑，看起来很是和善的样子：“袁大人，您是不是好奇，长孙无忌到底跟我说了什么吧？”
袁公瑜笑了笑：“杨公爷，长孙无忌说到底是个身份敏感的人，您若是牵涉太多，恐怕对您自身也不好。”
杨晨消化了一下他说的这话，眉毛就扬起来了：“袁大人觉得我胆小怕事？”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奉命行事……”
“袁大人，在官场上做官，风险还是很大的。”杨晨没头没脑的打断他，“一不留神，很有可能就自己摔下去了，就算是在一条船上，船长也只会让水手先去死不是？”
袁公瑜背后冒出一层冷气来，已然僵硬了几分。
长孙无忌果然跟杨晨说了什么。
“多谢杨公爷提点，下官感激不尽！”袁公瑜眼珠子微微一转，话语温和起来，“下官在朝多年，如今才到了这个位置，自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非如此，难报君恩！”
“袁大人有句话说的对，你在朝中多年，试想我们的朝廷之上，诸公之中，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才爬上来的，这条路多少都是见不得人的。”
袁公瑜没说话，但是脑海里已经把下午过了一遍的事情又过了一遍——他这些年都干了哪些可能会被当做把柄的事情？
结论是，有很多……
一并发作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到时候许敬宗会不会耗费力气救自己，很难说。
杨晨看他一脸凝重的样子，觉得还能再添把火。
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袁大人，长孙无忌浸淫朝堂多年，宦海沉浮，什么样的没见过，他就算再落魄，但手里多少还是捏了点保命的东西的，我甚至听说过，原先长安有过一次消息，说长孙无忌已经死了，后来证实是假的，对吗？”
袁公瑜隐约想起来有一段时间的确有这个说法，当时长孙冲他们甚至都要准备后事操办了。
但到后来，陛下派了人亲自过去，才发现长孙无忌没死。
这个乌龙，知道的人并不多，只在朝中流传过。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误会，或许当时有人以为长孙无忌已经死了，但他却没有，他手里的保命手段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
长孙无忌是个老狐狸，给自己起码留了好几条路。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过来黔州是帮长孙无忌的忙的。
但今天拿他袁公瑜犯事证据的时候拿的那么快，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些东西，只要他随便找个在长安能办事的人在，就能成保命手段。
至少，他不会一个人死，袁公瑜会陪着他一起死。
“袁大人，你觉得他手里的东西，有可能会是假的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
袁公瑜想到杨晨从长孙无忌那边拿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手脚渐渐发凉。
不能杀了，长孙无忌的事情，等回长安再说了。
袁公瑜打定主意，但心里多少有些憋屈。
这是被长孙无忌和杨晨算计威胁了。
原本，他才是拿着屠刀的人，可现在……
但窝囊归窝囊，总比丢了小命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