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将近冬至,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这宫中的红墙黛瓦也裹上了一层素色,宫中除了零星的人头攒动,偌大的皇宫都沉寂在冬色中。
奈何,这终究是皇宫,宫中的平静总不能维系很久。
洛静姝的清眸总带着淡淡忧伤,这漫漫的白雪,也不知六哥如何了,这般的大雪,他可否穿暖……
冬青替她披上狐裘,眼中的心疼不言而喻:“姑娘,天寒,快些把窗关了,小心冻着身体。”
说罢将暖炉递到洛静姝手中,静姝的手心,冰冷异常,握着的暖炉,传递丝丝暖意,心也渐渐温暖起来,可还是不舍的望向窗外,窗外的飘雪,终究还是淹没了。
“姑娘,刚百灵宫的轻灵过来传话,说采美人要邀姑娘一叙。”
洛静姝扇睫微冉,眸中平静,近日采美人总找她去,采美人是跟着她一起进的宫,自小身世就凄苦,如今成了皇上的宠妃,正处于风头浪尖中,她在这宫中也没什么人可以倾倾心声。
洛静姝本不想加入这宫中这些漩涡中,可采美人,她终究还是把她当成了姐妹。
“帮我梳妆吧。”
“姑娘……”
洛静姝抿嘴浅笑,那笑,带着几分的勉强,她自是知道冬青要说什么,她在这宫中地位不一般,平日的一举一动都不仅仅代表她自己。
可是……采美人是她的姐妹,她现在在宫中孤立无援,倘若自己再如其他人一般,那她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采美人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为何大家都要提防着她,倘若此时我也这般,那她……”
洛静姝欲言又止,望着这富丽堂皇、恢弘大气宫廷殿宇,这富丽中,到底葬送了多少人的青春?那一堵堵朱墙,拦了多少人的自由?
“知道姑娘菩萨心肠,可这宫中之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采美人盛宠正浓,太多人盯着她,姑娘自己也要小心才是。”
洛静姝浅笑不语,自打入宫以来,她无时无刻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是再小心有用吗,多少暗箭汹涌而来,又怎么防得过来。
“暗箭难防,做好自己就好了。”
冬青跟在洛静姝的身后,望着那抹柔弱的身躯,弱柳扶风,可她的心却是比谁都硬,却拥有一副悯人天怀的心肠,就是这副心肠,将自己以及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折服,心甘情愿的跟在她的身边。
洛静姝步履微沉,这宫中的日子,慢慢的吞噬着自己,就像一副无形的镣铐,拷住手脚,自由也被禁锢了。
清合宫与百灵宫相聚不远,不一会便到了,可在宫门前却是意外的看见一位熟人,那抹身影,自己如何也是不能忘记的,想不到那日一见,今日竟还有缘再相见。
“洛姑娘,别来无恙啊。”
“想不到在这宫中竟还能看见公子。”
洛静姝盈盈浅笑,眼中的微愁也渐渐化开,那日舫船中,这位公子最为突出,他相貌、身躯都不像中原之人,却难得温和如煦,坐姿挺拔坚毅,很难令人忘记。
“洛姑娘何须见外,那日与姑娘匆匆别过,还未告知姑娘我的名字,我叫诺曷钵,洛姑娘若不嫌,以后叫我诺大哥就好。”
诺曷钵剑眉轻扬,星眸含柔,丝丝愉悦涌上心头,想不到那日巧辩如簧的姑娘今日竟在此遇见。
诺曷钵?那是吐谷浑的王世子,想不到自己那日所见,竟是被世人远颂神朗俊拔,才华达世的诺曷钵,现于宫中跟着太医署鹤太医令学习医术,那他现在出现在这也不奇怪了,奇怪的是,他为何从里边出来,到底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请了太医令过来。
洛静姝潺潺而笑,如晖月和煦,诺曷钵不由有些看呆了,都传言景王妃端庄温婉,林下之风无人能及,自己虽然与她相见不过一二次,却陷于她的自然轻浅,让人怡然自在。
“那静姝岂不是高攀了?”
“那日姑娘也说,我们是有缘人,难道还不能成为朋友?”
洛静姝嫣笑,那眉眼,俏丽可人,这人竟把那日的话来搪塞自己,可他的身上清风和蔼,完全无调笑之意,若是自己再拒绝,那不就是坏了当初的缘分了?
“那诺大哥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人家了,以后便叫我静姝。”
诺曷钵看洛静姝似是要前去拜访采美人,不由剑眉一沉,难道她没听说采美人有孕?怎么在皇上与众娘娘都在的时候前来百灵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