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项青赶晚班车走的时候,不但带上了一个漂漂亮亮的逆变器——要说老潘的手艺,那真不是盖的,那银光闪闪的外壳,外壳上镶嵌的严丝合缝的插座和开关,简直就是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后工业时代的艺术品,看得谭振华直流口水,可惜无论他怎么纠缠,老潘就是不肯再给他也做一个。
同时带走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架子,可以把小风扇固定在床头;另外,就是刘梅假公济私偷偷让工人多做的几十个铁氧体永磁材料,其实这玩意真心不值钱,原料基本跟土也差不太多,捏吧捏吧,烧好了,充上磁就得。
郑项青走了,谭振华还有功课要做,他拎起那个12寸电视机的壳子,就进了老爸老妈的房间。房间内的景象一如既往,谭铭在埋头画电路图,徐芸在踩着缝纫机,屋里安宁平和,充满了温馨。
谭振华夸张地把电视机壳往老爸面前一放,说到:“爸,你看,这是啥?”
谭铭抬头一看,惊喜的说到:“呀,电视机壳,看尺寸,还正是12寸的,振华,你哪里弄来的?”
谭振华笑到:“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弄来了,现在它归你了,不过,你要把这个电路图给我,我可答应了别人,要送给别人的。”
谭铭笑到:“行,没问题,估计啊,最多再有3天就能完成了,到时候,我让所里晒图科的人,晒一套图纸出来给你拿走,那也花不了几个钱,你这壳子,花多少钱买的?”
谭振华神秘地一笑:“我说我一分钱没花,你信吗?”
谭铭答道:“我还真信,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你压根就没钱。”
谭振华翻着白眼无奈地说到:“行,老爸,算你狠,我跟你讲,我这回,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哦。”
徐芸停了缝纫机,插话到:“什么赚钱,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不管你是要考大学还是要考托福,这眼看着就没几天了,还到处瞎玩,上礼拜天跟那詹瘸子去哪儿啦?打枪去了吧?我就知道,那家伙有他老爹罩着,咱们家能跟人家比吗?你别不知好歹跟着他瞎混。”
无论前世现世,谭振华最怕的就是老妈的这通唠叨,杀伤力无穷大,眼见老妈的这件法宝已经祭起,他喊了一声:“我回去读书了。”当即抱头鼠窜而去。
从这天开始,在谭振华的身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隐隐的多了双观察他的眼睛,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恢复了过去那种上学放学的两点成一线的正常高三学生生活。
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等收获,至于浇水、施肥、修枝剪叶啥的,那些杂事怎么能让谭二少爷操心?那是属于郑项青这样的天生劳碌命忙活的。
郑项青的确挺忙,忙并且快乐着。
比如现在。
“木子,你这翻译的水平,实在太好了”
“嘻嘻,你怎么知道?你看得懂英文?”
“额,这个……木子妹子,咱能不打脸么?其实吧,我是想说,你看,你帮我这么大的忙,帮我把这份说明书翻译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最近我负责筹备厂里参加广交会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老是要加班,所以才用了这么多天把你这个说明说翻译好,其实,就这么几页纸,要平常,我最多两三天就弄完了。”她顿了顿,然后调皮的眨眨眼,说到:“再说,郑老板想谢,还会想不出办法?”
郑项青闻言一振,马上说到:“既然工作那么辛苦,那就必须补一补!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老乡炖的原味老母鸡汤喝,走走走,马上出发。”
“好,我今天就听郑老板安排了。”
“叫啥老板,要叫哥,叫郑哥懂吗?”
“好的郑哥。”
“走,上车上车”
于是,在柳市制药厂的门口,当着众多下班工友的面,李木子坐上了郑项青开来的豪车——他那辆二八大杠的后座,郑项青一偏腿,从前面跨上了车,一摁车铃,扬长而去,身后,是无数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