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几乎失守的消息,最终还是经由北门守城主将瞿德道在自感已经独立难支后,快马飞报给了帅府中的吴三桂。
其实这也是因为山海关城郭巨大,加上侦骑已经将李自成暂停一日攻城的这个公开宣告,早早就呈报了上来。所以,原本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的吴三桂,不用谁来急报,他自己都会从北门忽然暴起的厮杀声及其火光冲天中判断出来。
但在看了李自成自大无比的那一番公告后,手中几乎已经无将可派的吴三桂,在半信半疑地登上几座城门楼子,亲自查看了一遍后,倒也就信了他。
只是在回来的半路上,他就对李自成想要靠这个伎俩来诱他就范的把戏,却是好一通大笑和嘲弄。
但嘲弄归嘲弄,该有的小心和防备还是一点都不能放松的。
所以,在他彻底准备放松一晚,以弥补这些日子几乎耗尽了他心神好好借李自成“这番好心”睡一觉,在临睡前,素来谨慎有加的吴三桂,还是将身边最后也是最信任的一个幕僚给派了出去。
在他看来,李自成既然存了心要给他一夜“思过”的时间,他手上又有自家老爹这个筹码,所以身为一代枭雄,而且已经俨然将自己看做了下一个大明皇帝的李自成,想必是不会说一套做一套来偷袭的吧?
如此,他好好睡一觉,外面再有一个心腹幕僚替他值守坐镇巡查各门,一晚上还是可保无虞的。
当然,他是不可能想到,前面防住了李自成,却没有防住摸上城头的林大河、方碰山两支偷袭的新兵营百人战队。
而且,恰好还将巡查到北门的心腹幕僚靳叶遂,给逮了个正着。
可以说,前前后后,除了派到各门去做主将的大大小小将领,加上逃的逃,死的死,捉的捉,以及做人质的做人质,现在吴三桂几乎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身边除了可以搂着睡觉的爱姬小妾之外,已经再也无人可用了。
当府中值守的亲兵头子,胆战心惊地唤醒吴三桂,惊人的消息,竟然让他一时间怔在床头,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他才恨恨地咬牙道:
“直娘贼,不是说好了给本伯一晚上思过的时间么?”
“这时候突然攻打北门,算什么本事!”
亲兵头子发现自家侯爷好像还没有睡醒一样,尽管有些哆嗦,还是硬着头皮壮胆道:
“伯、伯爷,瞿将军那边、那边好像说的不、不是闯贼兵马,而是、而是一支突然冒出来的,从未见到过的兵马——”
吴三桂这才清醒一些,在迷迷瞪瞪也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侍妾搀扶下,爬下床,又接过暖房丫鬟递来的热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神智渐渐清明过来,随即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门外的亲兵,早就将他的铠甲、兵器备下,一见吴三桂出来,慌忙七手八脚地帮他穿戴整齐。
紧接着,院内的马夫,将同样早就牵出马厩的那匹整个山海关仅有的汗血宝马赶紧小心翼翼地拉到院门外,等到吴三桂走出,然后殷勤有加地将他扶上马去。
“刀,本伯的金翅宝刀呢?”
在马上坐稳后,吴三桂一脸威严地伸出手。
两个亲兵,急忙抬着一杆长约三尺八的镶金裹玉宝刀,装模作样被压得呲牙咧嘴地送到了吴三桂手中。
吴三桂将宝刀在手中掂了掂,随即又一伸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