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一番言语真是厉害,”出了养心阁,丁列话语中不无嘲讽的冲郑可说道:“不动声色的就把王后和阮相一族都捎带上了,佩服呀佩服。”
“大都督这番话郑某就不明白了,”郑可脸色如常,“郑某只是如实向王上禀报心中所想而已,至于谁暗中包藏祸心,就不是郑某所能置喙,王上自有明断。”
“包藏祸心?”丁列一阵冷笑,“太尉恨不得把阮相和王后全部扳倒吧?”
“大都督慎言,”郑可拉长了声调乜了他一眼道:“你我同殿为臣,这话可不能乱讲。再说大都督你姓丁,可不姓阮,你口口声声一个阮相一个王后,究竟什么意思?”
“怎么,太尉心虚了?”丁列唇角一翘,“丁某只是想提醒太尉,凡事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好。王上倚重太尉不假,可更需要阮氏一族的支持,此消彼长,王上不会一直看顾你们郑家的,一旦......嘿嘿,王上万年之后,你就不怕郑氏全族被人捏于掌中吗?”
“多谢大都督提醒,”郑可笑了笑,“王上春秋正盛,这以后的事你我这两个老家伙恐怕看不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想那么多也是无益。不过来日方长,我想王上今后一定子嗣繁盛,最后能够中意谁,也是很难说的事,你我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倒是大都督,家里只有一位独子,正当好好调教调教......”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令公子对小女很有意思,一直纠缠不休......”
“姓郑的,”丁列额头青筋凸起,打断他的话道:“我丁家娶谁,也不会娶你女儿,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说罢一甩袍袖,忿忿的去了。
“你看你看,怎么说着说着就急了?”郑可摇摇头,“多少年了,这老脾气一点儿也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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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可独自一人出了宫门,来到等候在外的马车前,车夫跳下马车,肃立于一边。
郑可一掀车帘,上了马车。
“是你?”郑可见车上端坐一人,不禁微微一怔。眼前之人便是那晚出现在他书房的人。
“恭喜侯爷荣升为太尉。”那人朝郑可拱手一礼。
“唔......”郑可脸一沉,说了一句,“你来干什么?”倚着门框边而坐,离他远远的。
“大公子已到了东京,”那人捧出一紫檀木匣,放至郑可面前,“这是大公子让小人送给太尉的礼物,务必请太尉收下。”
郑可连看也不看那木匣,目露异色,“你那大公子来东京了?这是王上的意思?”
“若无王命,大公子岂敢离开封地?”那人说道:“大公子难得来一趟东京,还想亲自面见太尉呢!”
“见就免了,”郑可脸色木然,“若是让京抚司的人见到,传到王上那里,对我对他都不好!”
“太尉顾虑的是,”那人说道:“数日前小人代大公子送给太尉的礼单上之物,太尉一样都没派人去安源客栈里取,可否是嫌礼轻了?”
“那些东西还是让你家大公子收回去吧,”郑可哼了一声道:“郑某想安安生生多活几年,不想漟大公子的浑水。”
“太尉,”那人一笑,“您方才在养心阁对王上说的那番话,以为还能置身事外吗?”
“你......”郑可瞪大了眼,脸色一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尉莫忘了大公子是从宫里出去的,”那人淡淡道:“宫里有些人心向大公子也没什么可奇怪。”
“原来你们在宫里布有眼线,”郑可身子一震,“掳劫四殿下一事,是不是你们大公子派人干的?”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大公子与吴充媛和四殿下无冤无仇,怎会派人去行此事?”
“你不必隐瞒了,”郑可看着他冷笑道:“宫里的事还能有你家大公子不知道的吗?”
“害大公子被贬出京的是阮后,”那人道:“大公子恩怨分明,掳劫四殿下做甚?东京城内各方的耳目众多,尤其大明锦衣卫的探子活动猖獗,是他们掳劫的四殿下也说不定。”
“你当本侯是三岁小儿吗?”郑可冷然道:“大越王室之争,大明恨不得越争越厉害,岂会插手帮阮氏坐大?若是阮后派人所为,一刀将四殿下杀了便是,劫来劫去又为人所救,岂不徒惹人怀疑?”
“太尉高见!”那人言下之意便是默认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郑可目光逼视着他,“借掳四殿下之名,行中伤阮后之实,不正是你家大公子所希望的么?”
“中伤阮后的,是太尉大人吧?”那人目光一转,“太尉大人在王上面前虽未指名道姓,可句句指向的是谁?王上和丁大都督难道都听不出来?”
郑可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人知道太尉大人对联手我家大公子一事还是有顾虑,”那人道:“可太尉大人别忘了,丁列是不会站在你这一边反对阮相和阮后的,您说给王上的那番话要是被丁列学给了阮相,那么阮相和阮后会怎样对待太尉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