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能?”朱祁镇不以为然的说道:“太宗皇帝五次亲征漠北,使得鞑子诸部争相臣服。就是父皇在世时,也曾亲率三千骑兵大破鞑子数万,朕虽不比父祖威风,也不能让鞑子小觑了去。现三大营的兵力得到部分补充,已达十七万。朕率十五万亲征,够份量了吧?”
“可......可鞑子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我军大都是步卒,没有他们快啊!”
“三千营不也是骑兵吗?”朱祁镇辩驳道:“朕可以让三千营的骑兵咬住鞑子主力,再让五军营和神机营包抄,就可必胜。”说着一脸满满的神气。
“皇上,”王振听得脸上肌肉一哆嗦,忙道:“战场上情势千变万化,皇上您又从未带过兵。不比太宗皇帝和先帝,他们可都是年轻时就带兵征战的。”
“朕今年也二十出头了,”朱祁镇瞪了他一眼,“谁天生都是带过兵的?军报上说鞑子骑兵不过五万,朕率十五万兵去,三个打一个,还打不赢吗?”
“可大军行进,粮草锱重的输送至关重要,”王振说道:“京师缺粮,如何供应大军作战呐!”
“缺粮?”朱祁镇眉尖一挑,“朕不是上个月就让你着手解决此事吗?”
“回皇上,”王振道:“今日不过刚刚从江南漕运过来三十万石粮食......”
“三十万石?”朱祁镇眼睛一亮,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就以此充运军粮朕瞧也够了。”
“皇上,”王振忙道:“这可是整个京师的粮需,不能都运往战场......”
“行了,行了,”朱祁镇将手一摆,“抽出十万石以供军需,就这么定了。”
见他说的轻描淡写,王振深吸一口气又道:“皇上,老奴没打过仗,对于皇上亲征之事老奴不敢随便置喙。朝内功臣宿将甚多,皇上应多向他们征求意见。”
朱祁镇有些不耐烦,“朕明日就举行朝会......不过亲征之事朕意已决,不再更动。”看了王振一眼,“到时朕亲征之时,王先生也随朕一同出征吧?”
王振吓得浑身一颤,“老奴,老奴从未上过战场......”
不等他说完,朱祁镇便打断了他的话,“不见得吧,王先生是永乐末年入的宫,朕听说太宗皇帝第五次北征时王先生就曾随帐听用,怎能说没上过战场?”
王振一愕,不再言语了。
“王先生,”朱祁镇态度诚恳的说道:“你是看着朕长大的,朕对你很是尊敬。自朕继位以来,文武百官皆轻视朕,对朕的旨意阴奉阳违,能得用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太宗皇帝与先帝都是以军功立威,朕也希望能像他们一样。所以,朕希望你能支持朕。”
“皇上......”看着他一脸期盼的神色,王振心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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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上朝的群臣发现,年轻的皇帝没有穿戴往常的袍服和翼善冠,而是一身金盔金甲,站在龙椅前按剑而立。
群相大哗,然而朱祁镇却神色镇定。向大臣们朗声说鞑子大军攻掠大同,自己将率军亲征,毕其功于一役。
群臣大惊,一齐反对。吏部尚书王直认为边鄙之事,自古有之,只要将士用命,必可图胜,朝廷应以守为主。只要坚守城池,必能却敌而去,鞑子的骑兵还能飞上城墙不成?何必甘冒风险与之野战?劝谏皇上不必亲御六师,以临塞下。其余大臣纷纷附和。
可皇帝年轻气盛,根本听不进去,沉着脸说兵贵神速,明日便领军出征。不再听大臣们劝谏,悻悻宣布退朝。
大臣们犹如炸了锅一般,退朝后找到王振,让他劝说皇帝收回成命。
王振一脸无奈,说皇帝之意已决,无法更改,就是自己也要随军出征。
大臣们便托人入宫,请太后与皇后出面劝说朱祁镇不要出征。
这些深宫的女人乍一听也犹如晴天霹雳,哭哭啼啼的到乾清宫去找皇上。一打听,皇帝直接去三大营了,根本就没有回宫。
为了体现自己的效率,朱祁镇在一天之内便交待完了所有的事。立皇长子朱见深为皇太子,郕王朱祁钰监国。太师、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驸马井源、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等数十位大臣随同亲征。
七月十七,朱祁镇出德胜门,率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北进发。
七月十九日,兵至居庸关,这时天降大雨,道路泥泞,将士们苦不堪言,群臣请驻跸于此,却被朱祁镇一口否决了。
“我行走艰难,敌也一定更加困难,当把握战机,一鼓胜之。”这是皇帝的原话。
群臣听了面面相觑,现在不知敌踪,如何知道他们困难?一切全凭想象吗?
张辅更是摇头,所谓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现不知彼,又不体恤己方将士,这仗还如何打?与朱勇相视苦笑。
七月二十三日,大军行至宣府。风雨更大了,由于准备不足,后方粮草输送缓慢,军中已然断粮,怨气蔓延,群臣们再一次请皇帝驻跸。